许戚嘴里菜淡如凉水,咽下去时候长出根根倒刺,从喉咙路割到痉挛胃。
吃完晚饭,照例是许戚洗碗,他收拾好厨房回到卧室,日记正写到第三行,外面突然响起关门声,许戚撂下笔到客厅,玄关地毯上摆着梁悦拖鞋,她刚刚出门。
此时此刻,梁悦任何行踪都让许戚草木皆兵。
他关掉灯,靠到窗边时正好看见辆白色奥迪驶出小区,仅凭车型许戚就知道那是梁悦车。车尾灯路消失在路口,许戚才发觉扶着窗台手心渗出冰凉汗珠。
他回到房间,焦虑地来回走动,点开梁悦微信在聊天框里打出行字,删减,重写,来来回回不知道写多少版本,许戚始终按不下发送键。
饭桌上,许戚格外沉默,即使平时他已经足够安静,梁悦依旧能感受到许戚今晚藏心事。
“白天有发生什事吗?”
“没什。”
许戚不愿意说,梁悦可有可无关心便止步在这里。
客厅里电视关着,梁悦不喜欢吃饭时被工作电话以外声音干扰,偌大房子只有筷子碰到瓷盘动静,许戚不自觉捏紧手指,缓慢地说:“如果辞掉现在工作”
给许戚下达最后通牒,赤裸裸地宣告:裁员名单上有你名字。
许戚放在膝盖上手指抽动下,除对吴栋发出聒噪感到无止境厌烦,没有任何意外。
漆黑电脑屏幕映出张脸,许戚摘掉眼镜,撑住钝痛额角,闭眼三分钟后,面前屏幕还是会变成两块,会浮现出奇怪图案,无法达成统。
脑子里零件坏掉块,他不知道该怎去修。
旁人看见许戚第眼,总会因为他惨白脸和阴沉气质下意识以为他身体不好,其实没有这回事。
问又能怎样?
梁悦想怎撒谎,就能给他什样回答。
许戚回到微信主界面,平日里找他人很少,左下角仅有几个红点都来自公众号和广告,往下瞥,就看见上周六新加廖
“你说什?”
梁悦松开筷子刚夹到菜,咬重‘辞职’二字做为反问,不知道是笑许戚说这种幼稚话,还是觉得不可理喻,“你现在工作有什问题吗?还是说你已经想好下份工作要做什。”
许戚咬紧后牙,磨磨,低声挤出句:“还没有。”
可能是觉得这样对话太好笑,梁悦概没有劝诫,把刺耳声音都融进声轻笑里,她夹起那道菜,像什也没有听到样继续吃饭。
连理由都不愿去问许戚。
去年体检报告里,除肺活量稍弱些,许戚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。他是和周围人样健康、完整个体,至少从外表上看是这样,只是稍微瘦些,在人群里不起眼些。
但许戚能够切实地感受到,他身体里某部分正在迂缓地腐败,仪器检查不出来,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这份凌迟般折磨。
他好像生病,病根埋得太深,想要挖出来首先要把血淋淋过去剖开。
许戚想,他是个懦弱又没用人,不敢向出轨妻子提离婚,不敢反驳践踏他尊严上司和同事,生活里切不遂心意事,都会被他用逃避搪塞。
换得团失败、糟糕、乱麻般人生,是点都不奇怪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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