譬如斜对面肉铺里那个屠夫,也就是住在她隔壁那个冷脸男人,便是水仙眼中钉。
她对宋陌,可以说是因爱生恨。
对梅秀才,水仙是有点感激,毕竟那个男人将她从泥坑里救出来,给她名分给她富贵。她也想过跟他好好过日子,孝敬婆婆,做个令人羡慕秀才娘子。可她跟梅秀才无缘,连真正夫妻都没能做成,跟婆婆也没有缘,为好好活着,她必须让自己留在梅家,必须跟婆婆作对。
婆婆在时,她行事谨慎,坚决不给她休她把柄。但她正是姑娘家最好年纪,洞房时也尝到些许欢好滋味儿,哪能不思春?待婆婆去后,没人能约束她,水仙便想找个好男人招赘进来。当然,若是对方没有大堆烂七八糟亲戚,她也愿意带着嫁妆改嫁,左右她已为夫君守三年,符合本朝绝户之家寡妇得家产法令。
思春之际,水仙每次想到都是隔壁宋屠,宋陌。
郎中摸就知道没有身孕。秀才老娘再次提出休她,水仙哭得凄惨无比,扬言她与夫君情深,生是梅家人死是梅家鬼,本想替夫君奉养寡母,既然婆婆不喜欢,她干脆下去陪夫君好,作势便去撞墙。
她怎会死呢?别说梅家有丫鬟婆子,就是街坊邻居,见她这般,也都要劝阻啊。
这出以死明志戏,为水仙赢来片赞誉,秀才老娘若是再坚持休妻便是恶婆婆,只好作罢。
接下来三年,便是水仙跟婆婆斗法过程。人前她对婆婆百般孝敬,人后她跟她阴奉阳违,从来不任由婆婆折腾揉捏。早上秀才老娘跟旁人说她坏话,晌午她便出去哭诉各种为人媳妇委屈,偶尔不小心露出身上伤痕。水仙演得好,镇民大多都信她,气得秀才老娘大病场,水仙趁机收拢下人伙计心,真正接管饭馆生意,秀才老娘得知后,吐血身亡。
自此,水仙真正成梅家主人。她遣散家中老仆,只买两个粗使丫头还有个看门婆子,白日里出门时,身边带着个丫头作伴。因为当家作主,因为再也没有人能将她手中产业夺走,她也不必像以前活得那刻意,随心所欲,过得好不快活。
宋家世代都是屠户,闲时替人杀牛宰猪,平常以卖肉为生,自然攒下不菲家产。到宋陌这代,长辈均已辞世,家中只有他人,这就符合水仙嫁人条件。
最让水仙动心,还是宋陌相貌。
其实宋陌习惯早出晚归,水仙在家里很少正面碰到他,偶尔站在院子里能听到隔壁打水洗漱磨刀劈柴等动静。真正见面,还是她第次去自家饭馆,出门瞧见对面肉铺生意热闹非常,便倚门凝望。望着望着,买肉众人散去,露出店主身
寡妇门前是非多。
她个貌美小寡妇常常抛头露面,名声渐渐臭起来,闲言碎语越来越多。
水仙点都不在乎。
她去饭馆坐镇,店里生意能比平时好上倍,被那些臭男人看上两眼又如何?只要能赚银子,别说看两眼,就是有胆大偷偷摸她小手,她也笑呵呵地跟人家打情骂俏。偷东西是罪,女人出门跟男人说话可不是罪,没人能奈何她!那些喜欢背地里指指点点黄脸婆子们,还不是嫉妒她财貌双全?嫉妒她没有相公却有众多男人争相讨好?
但她也不可能事事如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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