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绝不是什友善声音,又是些粗哑而高亢叫骂。
林瑾瑜对拉龙比个“嘘”动作,轻手轻脚地靠拢过去,透过草叶间空隙,他看到近处块平缓山间土坪里,群跟他年纪相仿年轻人拦住个背箱子小孩,双方你来往说着什,偶尔有肢体上推搡。
林瑾瑜是听不懂土话,他扭头望向身边,拉龙翻译道:“哦……在收保护费。”
“保护费?”林瑾瑜皱眉:“有病吧,真当自己是黑社会
拉龙小声说:“因为……他就是哥哥啊。”
“你恨他吗?”林瑾瑜问。
拉龙很认真地想下这个问题,最后回答:“不。”他说:“因为确实是和哥抢他阿爸。你知道吗,们彝族传统,阿妈改嫁以后是不能再管前个丈夫孩子,可阿妈没有,她嫁给阿爸唯条件就是要带着哥,她照顾和哥,因为们是她孩子,可她不喜欢高武哥,不给他洗衣服,也不愿意分饭给他吃。”
林瑾瑜直以为是高武单方面拒绝重组家庭,却没想到里面还有这出,时间不知道说什好。
拉龙接着说:“所以高武哥跑,还记得那是好久好久之前,那时候四岁,有天哥抱着在炒菜做饭,给系扣子,阿妈因为什事在打高武哥,然后他跑出去,再也没有回来住。”
出层金红边线。
这条路比水泥公路更窄也更陡,茂密草叶间可以看见飞舞小虫子。林瑾瑜提着西瓜,跟着拉龙转过几个弯,那条灰色水泥大路便再也看不到,视野里除丛又丛蒿草,就是远处连绵山脊线。
大路上那些零碎汽车引擎声、牛马哒哒蹄响都彻底远离他们,林瑾瑜耳边唯有鞋底与沙石摩擦沙沙声以及间或响起归巢鸟儿啼叫。
说实话,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山野岭,叫他个人走他还真瘆得慌。
周围实在太没点人气儿,林瑾瑜嘴里闲不住,受不住这样寂静,便总是没话找话地跟拉龙聊天。
“……”林瑾瑜沉默。
“阿爸是爱阿妈,按道理,阿妈不能管哥,但是不能不管高武哥,可阿爸什也没说,他默认。”
林瑾瑜长久地沉默,最后他什也没说,只胡撸把拉龙脑袋。
“所以不恨他,”拉龙说:“他现在跟他奶奶还有小叔家住,小叔跟这里大多数男人样懒,不喜欢干活,每天泡在棋牌室打牌,回来喝酒,就是不干活,每年发种子还有小鸡倒手就卖掉,再发再卖。是欠他,他是哥哥。”
他还要再说些什,却被阵吵闹人声打断。林瑾瑜倏然抬起头来,他们处在下风口,黄昏风带着三伏天特有烘热,像是吹风机里吹出来热风,送来上风处细碎人声。
他问:“你开学念初中,再呢,会考高中不?”
拉龙吸吸鼻子:“不知道,看哥上不上,哥不上就上,哥上话不跟他抢。”
“那你自己其实还是想读书吧。”
“想是想,哥跟说有出息人都读书,高武哥那样虽然暂时看起来好,也不用考试,也不用出学费,可其实点都不好。”
“高武?就……那谁吗,他那讨厌,你咋还叫他哥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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