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看什?”林瑾瑜自然地走到床边,看眼吊瓶,调下滴液速度,又看眼仪器上显示血压:“先吃梅子,还是先吃饭?”
“没什,看天,”张信礼说:“像不像暑假海子边上天。”
住院部楼层不算太高,从这里望出去只能看见片灰白色,无数长方形大楼在这片灰白里若隐若现,林瑾瑜看眼,说:“不像,海子边上天比这漂亮多。”
“是吗,记不清。”那是张信礼家乡,但他不记得。
“梅雨季节上海天老是雾蒙蒙,不好看。”没盐,林瑾瑜把梅子装水杯里用温开水水泡着,然后折返回来,道:“待会儿再吃饭,先活动活动。”说完掀开被子,照例给他捏四肢,活动麻木肌肉。
“行别说,”许钊道:“都听头大,卖就卖吧,以后赚钱再买就是。”
不知不觉,“以后”好像欠林瑾瑜很多东西,但愿将来某天,他能得到失去所有。
“卖滑板,其实也还是不够,”快到医院,林瑾瑜从许钊提着袋子里抓把梅子放口袋里:“蹭你点梅子开胃,吃药食欲不太好。”
许钊说:“本来就给你买,妈昨儿买大袋子回来,尝挺好。”
有个哥们挺好,平时不天天联系,但有事定会互相帮忙。
夏天是个适合回忆季节。
六月,来自太平洋暖流历经长途跋涉终于抵达上海,城市里热气蒸腾,人们脱掉或厚或薄外衣,重新变得轻盈起来,空气里开始真正弥漫出夏气息。
天空总灰白片,三不五时便有或大或小雨水淅沥而下,热且潮湿空气和梅子成熟气味混合在起,组成林瑾瑜印象里上海夏天气味,让人想起西瓜、汽水,还有漫长童年少年。
“你要把你板子卖?!”
许钊身长袖短裤,拎着袋梅子,在和林瑾瑜起去医院路上乍然听闻他打算把滑板给卖,十分吃惊:“那不是你爸送你生日礼物吗?”
张信礼依言
“又要下雨。”林瑾瑜抬头看眼天,说。
……
熟悉消毒水味儿萦绕在鼻尖,,林瑾瑜本来对医院有阴影,然而十几二十天以来,吃住都在这儿,这地方快变得跟家样,在这种被动脱敏刺激下,他居然渐渐开始习惯。
“嘿,你爷们回来,”许钊先进门,他把提着东西放,和张信礼打招呼:“还打劫买梅子给你。”
张信礼原本出神地看着窗外,不知在想些什,此刻听到声音,回过头看他们。
那块进口滑板陪林瑾瑜很久,这些年板面、支架、轮子等乱七八糟配件磨来磨去换好几轮,可感觉上总还是拆拆补补那块,他从没想过整个扔买新。
“反正也没时间滑,留着也是浪费,”林瑾瑜和他并排走着,语气淡淡:“卖给喜欢,比放着跟吃灰好。”
那块曾和林瑾瑜寸步不离,连主人被他爸丢到凉山时也不忘带上滑板对林瑾瑜来说有特别意义,但不值钱,二手滑板总是不值钱,能挂个六百八百已经算很好。
许钊挠挠头:“几百块,不值当。”
“知道,”林瑾瑜说:“小孩要做手术,手术钱还差点,得凑,后期修养费也是大笔,还有张信礼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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