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爷爷喉咙处个小洞,硅胶气管插管导管插在人体上显得十分狰狞,可宝贵氧气正是经由这个狰狞小孔才得以进入人体。
ICU内常年只有医生、护士和护理,听见熟悉声音林爷爷艰难睁开眼睛,看着自己儿孙们,颤颤巍巍举起只打着点滴手来,指指大女儿。
“爸,回来,”由于工作原因,姑姑很少回上海,此时见自己向威严爸爸竟成这幅样子,眼泪下就出来:“们都好,工作上也没什难处,就是你要保重自己。”
大堂哥也说:“爷爷,囡囡也来看你。”说完叫自己女儿道“快,去看看爷爷。”
林爷爷身上连着无数仪器,气管切开后空气不再流经声门,因此已不能说话,只能张大嘴巴比着口型,竭力用肢体传达自己意思。囡囡太小,有点害怕,上前脚步很慢。
:“直反复。你快高三那年进次ICU,后来又出来,们都以为这关过去,没想到有天非要骑车出去买点你爱吃菜,回来就……”
这林瑾瑜已经听小堂哥说过,此刻再听,与当时又是不样滋味。
“……陆陆续续也治年多,医生说好转希望很渺茫,只能控制不恶化,”林妈妈接过丈夫话:“刚入院有段时间不太认识人,现在又稍微好点。”
肺部纤维化确实是不可逆,姑姑和二伯说:“人还在就好,人还在就好。”
气管已经切开,林爷爷现在全靠呼吸机呼吸,辈子也出不ICU,这样生活似乎没什质量可言,林瑾瑜情绪不好那会儿只觉得爷爷这样还不如来个痛快好,现在却明白姑姑二伯他们说“人还在就好”时,那刻心情。
那种属于小孩子害怕不是出于对亲人嫌恶或者疏远,而是懵懂、幼小生命对于死亡畏惧。
畏惧于这个必然来临节日。
林爷爷体力不行,多醒会儿都喘不上来气,等不多久,大堂哥着急之下推她背把,使劲大,差点把自己女儿推得摔跤。就在囡囡委屈,大家也着急当口,林瑾瑜从自己爸爸背后站出来,快速上前几步,牵过堂侄女手,和她起握住爷爷那枯瘦手。
“囡囡不怕,”他半蹲着,半抱着堂侄女,耐心而温柔地道:“爷爷生病,不舒服
医院走廊亮堂而嘈杂,墙壁比任何教堂、寺庙墙壁都要洁白,ICU原则上不准进去探视,只能在外边通过可视电话跟病人说两句话,但在实操中医院往往不会那不通人情,林老爷子所有儿孙都到齐,值班医生给他们做消毒便放行。
人在不同年纪经历同样事会有不同感受,林瑾瑜闻着洗手液消毒味儿,围着消过毒褂子,比高中时更真切地体验到什叫“生离死别”。
“老爷子还在睡,你们稍微等下,进去叫叫他,”主治医生是个临近离退休前老军医,他叫林怀南干人先等几秒,自己进去林爷爷那边,道:“老林啊,你儿子孙子来看你!”
安静得只有仪器滴滴声病房里响起阵林瑾瑜十分熟悉、带着痰意咳嗽声,但不似般人咳嗽时那样响亮,嘶嘶,像破鼓面漏着风。以林瑾瑜姑姑为首大帮人鱼贯而入,道:“爸。”
“爷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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