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大厦下,小河边,有拄着拐杖老人慢吞吞地走过,有放学早小孩蹦蹦跳跳地走过,还有跑外勤上班族风风火火地走过。人痕迹虽然稀疏,但到底零零散散地撑起这个看似隐蔽角落。
程瞻忍耐地放开他,走到边,又狠狠抓把头发,“到底怎回事?”
“没有怎回事。”杨爱棠刚刚被激起好胜心,在这刻又委顿下去,“他给送吃,没有要,让他走。”
“他怎知道你住哪里?”
“这和你没关系吧。”
杨爱棠回神,“什事?”
“齐永海——”程瞻说出这个名字时,看眼杨爱棠表情,见杨爱棠八风不动,才继续下去,“说过,不会让他再来折腾你。”
杨爱棠寡淡地笑笑,像是称赞又像是嘲讽地棒读:“程公子好大威风啊。”
程瞻并不生气,反而更执着、也更温和地说:“你怪管你,承认。可是那天在会所,见你被他灌成那样,自然要去打听个明白,就算出于朋友立场——”他突兀地停顿下,“——何况公司合作,是双赢事情。”
杨爱棠迟钝地听着,慢慢明白过来程瞻意思。何必解释那多呢,他也并不是忘恩负义人。
杨爱棠将手肘撑在膝盖上,左手交出去后,身子就不得不微微前倾。
程瞻解开纱布,托着他手掌,小心地缠三圈,最后试探地紧紧,问:“这样有没有难受?”
用纱布隔开之后,程瞻手指触感就不那清晰,杨爱棠迟钝地摊开手掌又合上,生硬地说句:“谢谢。”
程瞻抬头,看他眼,又自嘲地笑笑。
河边枯柳只剩下苍老腰,在地砖上印出几道折痕。若在春夏之交,垂柳毵毵,波光日影,那才是最好看,可如今已是秋末。
“——他是弟弟!”程瞻抬高音量,转头盯住他。
杨爱棠却并不怕他这副模样。程瞻很少对他大小声,真要大小声,到头来后悔还是程瞻自己,这多少是杨爱棠点恃宠而骄经验。
两人在起时候,杨爱棠可能还会被他吓得惊乍,甚至委屈到掉泪,那是种惯性策略,可以让程瞻迅速将情绪稳定下来。但现在既然已经分手,杨爱棠想,他为什还
程瞻或许,真,不会再管他吧。
“那你知道程闯昨晚去找吗?”杨爱棠轻轻地笑起来,字字说。
程瞻蓦地静住。
然而也只是瞬间,他就抬起身子抓住杨爱棠手腕,急声:“你说什?他做什?!”
杨爱棠只说:“你放开。”
杨爱棠从程瞻那墨黑碎发,看到那高挺鼻梁,再看到他针织衫里T恤,漫无边际地想,秋末,他穿这点,会不会冷?是不是从公司出来时候太急,所以他没有穿上外套?
可是这话也不该再由自己关心。这是早就决定好事情,不是吗?他们是心平气和、宽容谦退、互相妥协着、互相认定着,像两个真正大人那样,和平分手。
分手意思就是,即使他后悔,即使他对着盘小炒肉就能哭得稀里哗啦,也不能再去对方面前说句好想你,他就是不能。
*
“其实,”沉默许久之后,是程瞻先开口,“还有别事要找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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