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藤身上件白色布裙,是陈非晚曾经衣服。
她昨晚灰头土脸进门,浑身是土,脸上挂花,整个人狼狈不堪,沈蘩问她怎回事,她只说没看清路摔跤,见她满脸疲态,沈蘩也没多问,从衣柜里找出干净衣服放在床上,就给她放洗澡水去。
不絮叨,很明理,不像个老太太。
听陈非晚提过几次,沈蘩年轻时候经历过不少事儿,早早生陈非晚,且只生她个,姥爷走早,是她个人把陈非晚带大,日子多半是很苦,小半是特别苦,那样年代背景下,沈蘩遭受和承担东西,恐怕除她自己,没有人能知道。
尽管再捉襟见肘,沈蘩还是省出陈非晚学费,送她远走高飞。后来陈非晚混出名堂,每次要接她去城市生活她都不肯,好话说尽,架也吵无数次,沈蘩态度从未改变,就俩字:不去。
她穿着人字拖下楼,没看到人,倒是眼看到立在客厅正中央行李箱。
关于昨夜记忆全部涌上心头,夏藤早通畅气马上堵在半截,她面无表情深吸口气,心里反复默念句话。
忘那个神经病。
沈蘩是在这时候进来,手里还掂着个盆,往下滴流着水。
她瞧见夏藤,“阿藤醒?去吃饭吧,桌上给你留着呢。”
泪眼朦胧中,她看到个纸飞机。
用那张五十块钱折。
*
第二天,是阳光叫醒夏藤。
她睁开眼,最先印入眼帘是窗外片新绿,叶片繁茂,层层叠叠交落着,光从缝隙洒下来,懒洋洋爬上她脸。
吵,知不知道?”
第二句。
“以后见,要躲着走,要句话都别说。”
第三句。
“再惹,还把你关进去。”
陈非晚吵累,
夏藤问:“您干什去?”
沈蘩摆摆手,不说,进里屋放盆子,夏藤想到什,跑出去看,院子里晾晒衣服长线上搭着她昨晚换下来几件脏衣服,刚洗过,还能闻到洗衣粉味道。
她站在院子里冲里边喊:“不是说今天自己洗吗?”
“就两件,随手揉。”沈蘩跟出来,坐在门口抵门用小板凳上,手里多把蒲葵扇,笑眯眯打量她。
“们阿藤长大,真漂亮,比你妈穿这裙子还好看。”
她缓会儿,看眼时间,上午十点多。等视线适应光线,撑起身去开窗。
刚开,风便涌进来。
没有窗纱和护栏,她探出去半颗脑袋,呼吸着新鲜空气,天很蓝,云朵像小时候吃棉花糖,看起来蓬松而绵软。放眼望去,皆是平平矮矮房屋,屋顶上充满小县城生活气息,架着太阳能热水器,还有洗干净在风中轻飘衣服。
昨夜空荡荡水泥路上人多起来,不时有自行车和电动车驶过,角落里还能看见三两只悠悠哉哉野猫。
刘海儿被吹乱,夏藤缩回来关上窗,回身,已是屋子夏天味道。
夏藤紧紧闭着眼,打个哆嗦。
“后面那个红大门是你姥姥家。”他冲后方抬抬下巴,“行李箱明天给你弄出来。”
句句说完,他起身,把手里折好东西对着她掷出去,还自己配音:“嗖——”
嗖——
脑袋上传来痛意,她被那玩意砸下,然后掉进她怀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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