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也不是偶然情况,这样“忘记”和“忽视”自陆昭懂事起就贯穿在他生活中。
或许是因为梅舒婷生活中有太多东西,不仅要弹琵琶看书,还要外出购物,和朋友聚会,去瑜伽馆上课,有段时间还在考什证书,她生活很满,满到没有陆昭这个儿子样。不过对于陆昭,她也不是完全撒手不管,她给陆昭报钢琴课,这是唯让陆昭觉得自己出现在母亲眼中时刻。
大多数时候,在梅舒婷这里,陆昭就像个透明人。
所以陆昭小时候很“调皮”,因为他会故意弄出些动静或者闯祸,以吸引妈妈注意——虽然最后吸引来都是爸爸。
陆昭在钢琴谱上画小人,故意摆在琴架上,梅舒婷看见,但也只是看见。
听说人会选择性遗忘些不愉快记忆,陆昭对此深信不疑,因为他发现只要自己不去想起,有些事他就可以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。
然后用柑橘味气息填满生活每丝隙缝,反复咀嚼美好,刻意无视残酷,好像时光从未流转,他永远逗留在那个金光灿灿秋季,在漫山遍野橙色里奔跑跳跃。
其实故事情节很简单,依然是很老那套,只是原生家庭不幸这种艺术作品里用滥基调和背景,落在每个普通孩子身上,都无异于处血淋淋贯穿伤。
爸爸果园承载陆昭最美满那部分童年记忆,父亲老实本分,母亲美艳大方,听别人说陆昭妈妈梅舒婷年轻时候出色追求者众多,不知道为什会让不高不富也不帅陆程抱得美人归——每当果农们说到这个话题时,陆昭也会抱有同样疑问。
他疑问有很多,大部分让他在意,都来源于梅舒婷。
他妈妈从不抱他,从不亲他,也从不骂他。
陆昭年幼时,每次看到小学同学妈妈来学校接送他们上下学,嘘寒问暖,甚至唠叨谩骂,都会怀疑梅舒婷母爱是否是另种形状——陆昭是这安慰自己——也许爱不止种表现形式,不能因为梅舒婷对他不管不顾,就断言她不爱自己,这实在过于草率。
直到易旸出生,才让陆昭意识到,他妈妈爱没那深不可测,甚至过于通俗易懂地施展在易旸身上,让陆昭觉得过去自己才是过于草率。
不过七岁以前,陆昭有十分疼爱他爸爸。陆程虽然人有点大老粗,看到陆昭在学校获奖只会说“儿子牛逼”,但陆昭弹不好钢琴愁眉苦脸时候,陆程会偷偷
梅舒婷和陆昭爸爸陆程完全不是个世界,她会弹琵琶,陆程却说她在弹棉花,她喜欢陀思妥耶夫斯基,陆程只会把名字念成特斯拉副司机,但是这并不影响陆程把梅舒婷捧在手心里,他对梅舒婷可以说是百依百顺,即使梅舒婷对他总是不苟言笑,两个人看上去就很像没头脑和不高兴。
他们俩倒是挺像夫妻,但陆昭却不太像梅舒婷儿子。
有天放学,陆程因为要送货没来得及接陆昭放学,陆昭在学校门口坐到傍晚,决定自己走回家。
他家离学校挺远,等陆昭回家时候已经七点半,夏天太阳没得晚,在最后丝余晖消失殆尽前,陆昭发现梅舒婷是在家,她正坐在琴凳上看书,忘开灯。
就像忘开灯样,她也忘接陆昭放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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