浓云积厚,分明不过申时,天色灰蒙蒙,雷鸣撵着闪电突然就劈下来,轰隆隆,不多时,豆大雨珠也紧随而下。宋小舟被淋个正着。
宋小舟碾碎地上叶子,小声地骂几句,拿手抹把脸,瞪着那条看似是路两条山野小径,没法,摘下脖颈挂着颗发黄老旧兽牙,直接蹲在地上,摸着兽牙尖儿亲下,说,“来,宝贝给指个路,指到哪儿走哪。”
说着,他将兽牙拋起,漆黑眼珠子紧紧盯着兽牙。
兽牙还未落地,双做工精细黑靴子先出现在宋小舟视野里。
宋小舟在奴隶市场时总是仰望那些来来往往人,他盯着这双靴子看几眼,慢慢抬起头,正见面前站个人。
宋小舟第三次转回这里。
参天高树,遮阴蔽日,宋小舟面前这棵尤其高,枝繁叶茂,粗壮树干上有着两道痕迹,宋小舟捏着石头用力在上头刻下第三道。他扔石头,屁股坐在遒劲树根上,长长地叹口气。
宋小舟今年十七,原是西市里奴隶。宋小舟因为小时候跟着父亲习些拳脚功夫,皮肤黝黑四肢健壮,又生张浓眉大眼不招眼皮囊,在奴隶市场里待四年也无人问津。管事说,这个月他要是再卖不出去,要贱卖进勾栏里当龟奴,要,送进宫里当太监。好在,三日前终于有人买他。
买他是城中大户陆家。高门大户买奴隶倒也常见,宋小舟早就做好准备,没成想,陆家人带他回去当晚,就给他套身不伦不类红嫁衣,送进静安苑。
宋小舟就这嫁给陆家大公子。而陆家这位大公子,三月前已经死。宋小舟结这是门阴亲。
这人悠悠地打把伞,身量颀长瘦削,面容年轻,是宋小舟没见过漂亮,却又不是姑娘媚气,玉冠束发,姿态矜贵优雅。宋小舟对上他带着笑意眼睛,心脏狠狠跳几
宋小舟又叹口气,静安苑里冷清很,除他,只有个呆呆老嬤嬤,陆家不知为什,遣人守在庄外,不允许任何人进出。宋小舟记得自己懵懵懂懂进静安苑时,曾满脸茫然地询问,陆家大管家瞥他眼,笑得和蔼又可亲,抚着袖子,悠悠地说:“大公子年纪轻轻就没,又尚未成婚,二公子不忍兄长黄泉孤苦,所以才给他结这门亲事,以安大公子在天之灵。”
宋小舟想起那管家神态,忍不住在心里呸句,什叫不忍兄长黄泉孤苦,结阴亲宋小舟不是没听过,可哪有人给自家兄长找个男人结亲,这不是咒人断子绝孙。何况,当今之世,最重门第,陆家那样名门望族,富庶方大家,堂堂陆家大公子,就是结阴亲,也不该找个奴隶。
歇会儿,眼见着天上乌云翻滚,山间雾霭深重,是要下雨架势,宋小舟扶着树干站起来。
再找不到出路,他只怕要在这孚日山里过夜。这孚日山阴森森,又是深山老林,吓人很,宋小舟想就后背发凉。
可任他走许久,却始终在这后山打转,看不见出路,宋小舟不由得有点儿焦急。早知道不该贸然来这后山找出路。宋小舟这人天生不是个认命绵软柿子,嫁个死人,却不想被困在静安苑,说不定哪天就被活埋当真去陪陆家大公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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