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小舟哦声,半晌,才过脸去看陆衡。陆衡正看着他,二人目光相对,时都沉默。陆衡抬手碰碰他脸颊,宋小舟却仓惶避开,什话都不说。
陆衡说:“你身上那块玉,是陪葬之物。”“阴气,怨气都重,”陆衡道:“在玉上施咒。”
宋小舟心里凉,看着他漆黑眼睛,手指尖哆嗦,“什咒。
陆衡声音沉沉,依旧悦耳,却无端多几分戾气,慢慢道:“娘生前喜欢看书,爹便大江南北,搜罗许多孤本给她,包罗万象,传奇志异里夹杂些阴诡术法。”
“卧病在床,无事可做时候,便将娘留下东西都看个遍。”
他茫然地望着陆衡,陆衡攥住他手指,垂下眼眼睛,“小舟。”
宋小舟擦擦鼻子,干巴巴地说好像是火气太盛,”话没说完,腿软,整个人都往下倒,陆衡将他接入怀中。
精神恍惚之际,宋小舟听陆衡低声说:“小舟,对不起。”
对不起,对不起什?你做什?宋小舟无措又发慌,心里沉甸甸,像被压得喘不过气。
宋小舟做个梦。
“坟。”
宋小舟愣在原地,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小石碑,碑上无名,不过杯黄土堆,这样坟,寻常人家都嫌简陋,何况陆衡。
而且,陆家是有自己陵园,陆家子弟都葬在那里。
他猛想起,陆衡出殡那日,他是有印象。那天他在西市,笼子里,远远,能听见悲乐,起伏,阵仗很大。
“啧,大户人家就是不样,埋个死人还要吹吹打打。”有人埋汰。
那是段漫长又昏暗时间,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每况愈下,羸弱
梦里是送殡长队,白纸撒得满天飞,有哭嚎声音,吹拉哀乐跌宕起伏。他在铁笼子里,棺椁被人推着在他面前走过,车轱辘声嘎吱嘎吱响。转而又是陆悬嘲弄地看着他,“鬼这种东西,你傻乎乎地信他,怎不知道他哪天就杀你。”
画面陡变,是沈致,提剑,寒芒熠熠,他手中凉,和什人对峙着。他鬼使神差地低下头,顺着自己手腕上苍白手指,往上,看见陆衡。
陆衡偏过头,说,对不起。
宋小舟下子睁开眼,入眼是笼罩在夜色里树荫,他挣扎下,想坐起身,却浑身乏力,像被抽走精气神,提不起点劲。股冰凉气息挨近,陆衡扶起他。
宋小舟没有如往前般,直接看陆衡,只愣愣盯着前头,周遭都是星星点点绿色,翠烛般,幽幽地亮着。“这是鬼火。”
宋小舟靠着铁栏杆,远远,见座厚重黑色棺椁,“谁去?”
“喏,陆家那个病秧子大少呗,”都是身份最低贱少年人,嘴里难免带幸灾乐祸地嘲讽,命好又怎样,还不是短命。
宋小舟波澜不惊,慢吞吞地哦声,收回目光,压根没想过,他会和陆衡再有任何交集。世事难料。
宋小舟悚然道:“可不是不是葬在陆陵吗?”
陆衡嘴角勾勾,个中意味不言而喻,宋小舟气坏,心疼得要命,说:“他怎可以这对你!”不知是不是情绪起落太大,竟觉得眼前有些发黑,伸手抓住陆衡手,蓦地,察觉什不对,伸手摸,鼻子里竟流出血,脸色也发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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