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败俱伤,双方竟诡异冷静下来。
陆衡是宋小舟从来没见过虚弱,他苍白着脸,发冠也乱,清醒着,姿态却从容,看着那对师兄弟。
沈致拿手碰碰自己右脸,抽口气,梁慕轻声问,“疼?”说着,自衣襟里拿出小小瓷瓶,倒出剔透丸子给沈致。
沈致看他眼,龇龇牙,委屈地说:“疼死。”
梁慕手紧紧,转过头,冷冷地扫过陆衡,那厉鬼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,甚至慢慢地露出个笑来。
陆衡浑身颤,垂下眼睛,目光落在他身上黄符,伸手抓住符文角,白皙修长五指瞬间被燎得白骨森森。
鬼气翻涌,黄符被陆衡绞成齑粉。
沈致又呕出大口血,耳后裂纹直接遍布半张脸,像块堪碎玉。
宋小舟身上禁制刹那毁去,他双腿软,陆衡也站不住,二人齐摔在地上。
宋小舟手脚并用地爬起来,呜咽着去摸陆衡,陆衡浑身都凉骇人,周遭阴气涌动,身形几乎都要溃散。
宋小舟看着不闪不避,甚至迎上来陆衡,几乎发疯。
他跌入陆衡怀里瞬间,宋小舟听到陆衡声闷哼,符文骤然大亮,化数道红芒穿透陆衡身体。陆衡踉跄下,紧紧抓住宋小舟手臂不放,意识混沌,拼几分余力,手中剑脱手直扑沈致胸口。
这剑来太快,沈致压根没想到陆衡仍能还手,刹那间浓郁肆虐鬼气兜面而来,沈致几乎听到卡擦碎裂声。
千钧发之际,却是梁慕搂住沈致狼狈避开,背部让剑霍开口,鲜血流淌,顾不上,素来平稳声音多几分急切,“师弟,阿玉!”
陆衡只觉符篆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,要将他活生生撕裂,他睁开猩红浑浊眼睛,直勾勾地盯着看着他宋小舟,意识混乱,隐约记得面前人是谁,又想不起。
沈致打断他二人,仰起脸,说:“师哥,你给吹吹。”
梁慕眉毛皱皱,露出几分不自在,“什时候,还娇气。”
沈致轻哼声,吃药,看着陆衡,道:“沈致,”下巴指指他师哥,“这
“谨之,谨之……”宋小舟哽咽着,泪眼汪汪,“你别死,别死……”
恍惚中,他听见陆衡嘶哑带笑声音,虚弱又吃力。
“傻瓜,已经死过。”
宋小舟望着陆衡漆黑清明眼睛,兴许是黄符所致,痛到极处,陆衡竟清醒。
陆衡偏头看着那对师兄弟,沈致在梁慕搀扶下坐起来,二人目光对上,针尖对麦芒似,颇有几分争锋相对。
他淌满脸眼泪,眼睛能说话。陆衡辨不清,下意识地抬起手在他脸上摸摸,慢慢揩去眼泪。他鼻尖能闻着宋小舟身上鲜活气息,于受伤厉鬼而言,是大补,是难以抗拒诱惑。
陆衡几近失控地喘息着,将额头抵在宋小舟脸颊,冰冷手指滑下他脸颊,流连在脖颈。
宋小舟手脚仍动不,泪水簌簌往下掉,他闭上湿红眼睛,几乎是引颈就戮,自献祭姿态。
陆衡浑然不觉,手指收紧掐住宋小舟脖子,活人血肉,精魄触手可得。他不知道自己在忍什,像饿狠野兽,面前放着新鲜血肉,偏像是有无形囚笼,禁锢着他,阻拦他。
宋小舟嘴唇动动,竟叫出声谨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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