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征充耳不闻,说:“们出城。”
岑夜阑挣
越想越是不堪,心口寸寸生疼。
疼到极致,岑夜阑竟猛地醒过来,他睁大眼睛,块烧焦木头撞入眼瞳,火灭,还透着红,黑烟徐徐往上升,耳朵里渐渐能听见声音,远远,有呻吟声,爆炸声,交错成晦暗人间炼狱。
木头晃晃,过好半晌,岑夜阑才发现他被人背着,是元征。
元征哑声说:“你醒。”
岑夜阑没有说话,少年背着他,二人都狼狈,缓缓地朝城外走去,他闭闭眼,开口道:“你放下来。”
岑夜阑刚想叫声义父,岑熹却提枪转过身就走,岑夜阑踉踉跄跄地追上去,“义父,你别走。”
枪尖如寒芒,倏然抵在岑夜阑脖颈间。
岑夜阑愣愣,看着岑熹,岑熹偏过头,问他,“阿阑,亦儿呢?”
岑夜阑脸色苍白,张张嘴,却不知说什。
岑熹说,“阿阑,让你看着他,你便是这般看?”
岑夜阑昏昏沉沉里又回到他义父走那天。
岑熹将靖北令拿给他。岑夜阑不知所措地望着岑熹,他跪在榻前,说,义父,这个该给大哥,不可以——
岑熹说,阿阑,义父有私心。
岑熹声音嘶哑,咳整宿,说话都带着血腥气,神态却很平静,他说,亦儿是大哥在这世上唯血脉,想保全他,所以只能将北境交给你。
岑熹道,这是义父私心,阿阑。
元征脚步顿顿,双手紧紧托着他,还攥着岑夜阑流火枪,低声说:“你身上有伤。”
火药爆炸太过猛烈,气浪掀翻整个绸缎庄,周遭屋子都化成片火海,到处都是爆裂四溅断木碎石。
元征反应快,可岑夜阑离绸缎庄太近,他醒来时,岑夜阑半身都是血,脸色惨白,元征险些以为他死。心脏都停滞几瞬。
岑夜阑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出疼来,不但肩背疼,腿上也似乎被划破,满身都蹿起钝刀子削肉痛楚。
他说:“放下来。”
“……不知道,”岑夜阑哽咽道,“真不知道,不知道怎会这样。”
他仿佛陷入个锥心噩梦,如何都醒不过来。岑夜阑想起北沧关所谓叛徒,大开北门,还有那藏在城中不知有多少火药,岑夜阑不是傻子,无论他如何不愿意,心里都清楚,这些和岑亦脱不干系。
岑亦是北沧关守将,这样多火药,若没有他授意,谁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埋这多火药?
这些火药究竟是为杀胡人,还是为——杀他?
可岑亦怎知胡人定会进入北沧关,他又怎知他有天会困在城中?
岑夜阑眼睛泛红,用力摇摇头。
岑熹脸上浮现个笑容,他伸手摸摸岑夜阑头发,说,亦儿从小心思就深,你是弟弟,也要多看着他点。
岑熹声音愈低,紧紧攥着岑夜阑手,喘息道,岑家人肩负守卫边境之责,无有不埋骨疆场以报家国,以后,北境就交给你,其道多艰,阿阑,你莫要怨义父。
岑熹手凉,嶙峋却有力,岑夜阑紧紧攥着,心头突然生出莫大悲恸,张口却是声哽咽“义父”。
突然,周遭场景换,那是岑夜阑第次见岑熹那天。他置身荒野,身边是具尸体,岑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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