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征说:“朕要同将军约法三章。”
他蹭蹭岑夜阑腰,语气里透着股子不讲道理蛮横,还有几分委屈,岑夜阑哭笑不得,却还是叹口气,道:“陛下请说。”
元征道:“不得朕允许,不能离开燕都。”
岑夜阑说:“好。”
元征又道:“朕想见岑将军,岑将军得随时进宫,将军府门也得给朕开着。”他说着朕,端是帝王姿态,语气却可怜,岑夜阑眼底笑意又深分,道:“好。”
说罢,便欢天喜地地走。
奏折是工部递上来,道是今年多雨,请旨加固燕南多地河防水坝,以免雨水泛滥酿成洪灾。
元征盯着奏折上清隽字迹,白纸黑字,字字清晰看得清楚明白,脑子里却过半晌才反应过来,折上奏什事。
元征捏着朱笔,言不发,岑夜阑垂下眼睛,看着手中澄澈清茶,二人谁都没有说话,如同无声对峙。
元征慢慢地落朱批,搁下笔,才说:“好啊。”
大燕那年春天分外短,不过几场夜雨,摧落街头繁花,盛夏就裹着热意悄无声息地来。
岑夜阑没有在宫中久住,不过几日后就同元征提出宫。
元征那时正在看折子,以前他父皇看折子时会让元征坐在旁,偶尔还会将些折子拿给他看,借机考他功课。元征最不喜欢被他父皇这样拘着,不耐烦,就道折子看不完,何必急于时?
他父皇不恼,笑笑,道:“七郎,不可胡言。折子等得,百姓等不得。”
“奏折上所书啊,俱是百姓之急,为君者,怎能罔顾子民所请所求?”
元征抬头看着岑夜阑,岑夜阑也低着眼,目光相对,那分笑意藏都藏不及,元征从未见这样柔和岑夜阑,亦或者说岑夜阑从未拿这样目光看他。刹那间,胸腔那颗心脏狠狠跳跳,恨不
岑夜阑抬起眼看着元征,没想到他应得这样痛快,元征脸色平静,拿指头摩挲奏折上洇透墨迹,笔落得沉,刀锋似,口中却笑道:“说不会逼迫你,阿阑怎还这样紧张?”
岑夜阑心中轻轻松口气,说:“陛下言九鼎。”
“言不由衷,”元征看着他,笑,说:“上来。”
岑夜阑犹豫下,还是放下茶杯走上去,迈过玉阶,年轻帝王就握住他手臂,直接将人搂在怀里。岑夜阑在宫里住些时日,身上染着龙涎香,仿佛笼罩着自己味道,元征将脸埋在岑夜阑腰上满足地吸口,咕咕哝哝道:“阿阑真狠心,多陪几日都不愿意。”
岑夜阑顿顿,手搭在元征肩膀,轻声说:“阿征……”
皇帝所说,元征心中自然明白,面上却不以为意,应道:“知道知道,耳朵都听起茧,太傅唠叨,您又训。父皇,您是顶圣人,啊,”他撑着下颌笑,有几分少年狡黠和散漫纨绔劲儿,“就是个顶俗人。”
皇帝无可奈何,拿折子敲下他搭在案头手,叹道:“怎如此不成器……”
“哎呦,”元征捂着手叫起来,“疼疼,阿爹,手疼,拿不动折子。”
皇帝气笑,挥挥手,“滚吧滚吧,朕瞧就堵心。”
元征嘴角露出个笑,利落地行个礼,脚下往后退,道:“得叻,儿子这就滚,不给您添堵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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