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日后若在清谈居,你不得私出,否则……”
“奴不敢!”
她应得比他后话要快,耳根发红,看起来无措又可怜。他却还是不快不慢地把后话补出来。
“否则,受笞。”
席银浑身颤,不敢抬头。
“傻狗啊,这吃不得呀,吐出来快吐出来。”
江沁看雪龙沙眼,拄着叶耙,笑道:“姑娘是真不怕狗,都敢从雪龙沙嘴里掏食。”
席银怔,忙缩回手在背后擦擦:“就见它也挺可怜。”
说着,她似乎又想到些什,不禁失笑,“这几日连肉都没得吃。”
话音刚落,内室进传来声哂笑。席银脖颈凉,回头时,竟见张铎扶门站在她身后。
江沁缓道:“郎主喜欢庭院干净,姑娘既在清谈居,日子久点,慢慢都会知道。”
席银颔首应是。
面上沾些雨,碎发贴耳,她忍不住抬手去勾挽,袖垂腕露,颜姿风流。
江沁见此便收目光,续着手上活道:
“姑娘是出来透透?”
张铎养伤期间几乎不怎说话,有力则翻书,无力则养神。
刑伤像是真伤及他五脏,除粥米汤药之外,他几乎吃不别东西。
他吃寡淡,席银也跟着枯熬,连几日守下来,隐约又犯咳嗽,不想搅扰张铎修养,便趁着雨小,在廊上升只炉子,拿桔梗煮水来喝。正好碰见江沁带着斗笠,领奴仆在雨中扫连日打下败叶落花。
“江伯。”
江沁抬头见她只穿着身禅衣,外头罩是张铎玄袍。
“奴又没说……不愿意在这里呆着。”
她说着,她将手肘撑在膝盖上,对手心呵口气,而后托着下巴,抬头望向头顶观音像。焰心之后,慈目煌煌。
“奴这样人,确只配如此。可郎主……为什要自苦呢。”
“习惯。”
他说完,阖眼噤声。
只觉得他之前被打散那身玄寒,又从新敛回,咄咄逼人。
庭中人都没有出声,江凌
雪龙沙看见张铎,顿时缩腿耸肩地趴伏在席银身后,声也不敢吭。
“江沁,把狗牵下去喂食。”
说完,随手拢把席银身上衣襟。
“你什时候出来。”
“就刚才。”
“嗯。”
“也好,看姑娘闷好几日,郎主可好?”
“能起得身,就是脾气不大好。”
她正说着,雪龙沙凑过来,叼嘴桔梗撒腿就要跑。
席银忙摁住它头。
“姑娘不冷。”
“不冷,郎主尚穿不得衣裳,里面烧着炭火盆子,暖得很,奴会儿就进去。江伯,雨还没停,你们就做这活路?”
“是啊,趁着有雨流得动,才好扫出去,若是等雨停,这些花啊叶,就都陷在泥里,得让人用手去抠捡。”
席银面色微红。
“受教,奴竟不懂这些。”
室清冷寂静,只剩下他忍痛时偶尔发出细喘。
孤灯照着观音像,莞席,莲花纹陶案,老根料凭几……除此之外,就剩下箱寡素袍衫。好像他外在人生收敛于旁处,此间只不过是他容魂隅。
然而偌大官署,成群仆婢,自困于这间素室里,人无异囚徒。
过后几日,连降,bao雨。
隆隆雷声若炸于窗边,直至初十五这日,方见势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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