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朕在问,你为什不肯认朕。”
徐婉问话笑笑,将目光从席银身上收回来。
“因为,相信丈夫,追随他“忠义”。张退寒,这个世上事,皆有因果,你背叛家门,终将被家门遗弃。你不重亲缘,必会亲缘断绝。”
她说完,再次看向席银,续道:“你是儿子,没有人比更解你,你会救这个丫头,是她和你样,样离经叛道,样为世人所不齿,只不过,她生如蝼蚁,万人可践,而你……”
她看回张铎:“而你不可世,你不信,你不能让她端端正正地和你站在起。可你忘,奴就是奴,出身卑微人,她们靠卑微求生,你永远不可能,让个奴婢配得上你。这也是你所走歧道,你用刀斧夺来帝王之位,没有人会认可,你要杀更多人,来谋求时安定,但总有日,你也会死于刀斧之下。”
席银在张铎身后抬起头,眼前女人有双温柔远山眉,长发并为梳髻,流瀑般地垂在肩头,身着青灰色海青,像极她从前见过山海神女图。那种美,极其内敛深邃,与徐婉比起来,她自己就像是浮在女人脸上层铅粉。
她不由自主地垂头,缩脖子。
“席银。”
张铎忽然唤她声。
“立卧有态,忘吗?”
帘内人似乎愣愣,随之道:“求死。”
张铎笑声,“好,朕成全你,传宫正司人来,金华宫徐氏,赐死,赏白绫。”
“不用白绫,有自己死法。”
她声音并不大,却带着比张平宣更绝更厉寒凉。
“你是儿子,你弑父,就等于杀夫,你杀弟,就等于杀子,徐婉,早就是给个死人。”
都没有变,唯改变是,从前张铎只能跪在那从海棠前面,没有资格掀起薄薄竹帘,而今,他不用在跪,也没有人敢阻拦他,把那层竹帘撤下。然而,竹帘仍然降在漆门前,徐婉影子千疮百孔。宫人屏息凝神地退得八丈之远。
“为什不径直进来。”
“不敢。”
“东晦堂都烧,你还有什不敢。”
“从没有想过要冒犯你,你要隔着这层竹帘见,可以。”
“是配不上陛下……”
张铎不及应话,身后
“是……是……”
她面应着,面强迫自己立直身,其间,她感觉到徐婉目光正落在她身上,像把柔软而薄刃刀,片片地切着她皮肤。
“为什不认。”
张铎声音不大,情绪暗藏。
徐婉却道:“这就是你捡回来那个奴婢?”
张铎手捏握成拳,令他难以忍受是,她姿态。
这种姿态和当年张奚逼他拜儒圣偶像是样。端正,丝不苟,不容置喙。
“朕已经勾绝他案子,后日枭首。你不求朕吗?”
“也许平宣会回来求你,但不会求你。张退寒,不管你还肯不肯认自己是张家子孙,都不再认你。”
她说完,伸手撩开面前那道竹帘。
他就立在帘外,触手可及那道人影。
帘内人,也能将他形容看得真真切切。
“朕只想问母亲句,母亲停饮食,是要求死,还是要逼朕放张熠。”
“也问你句,你还愿意做张家子孙吗。”
“朕在问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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