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铎没有应答,抖抖被她抓捏出褶皱袍衣。
“回琨华。”
席银忙赤足跟上他,路上也不敢说话,直到走进琨化殿漆门。
宋怀玉点灯,闭门,同众内侍宫人退出去。
张铎走到熏炉前,正要解身上袍衫,便见席银下意识地要来伺候。
宫正司人面面相觑,在宋怀玉示意下,退下去。
席银松口气,肩膀陡然颓瘫下来。她抬手抹把脸上眼泪,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来。
“谢谢你……”
“谢朕什。”
“谢谢你……谢谢你饶。”
“不……”
“松手,朕不送你去宫正司。”
“真吗?”
“君无戏言。”
席银这才慢慢松开手,宫正司人忙上押住她,她也没有挣扎,期期艾艾地看着张铎。
“是你要教,不是要脏你手……”
话刚说完,司正已带人过来,见席银拽扯着张铎袍角,忙对内侍道:“还不快把这奴婢手掰开。”
席银不肯就范,仍旧死命地拽着张铎袍角,内侍不敢冒犯张铎,只得拿眼光试探司正。
司正见此喝道:“大胆奴婢,再不松手,必受重刑!”
席银跟没听见司正话样,凝向张铎眼睛:“求求你,你不要那狠……好不好……”
把她带走!”
说完,他松开手。
席银若朵被风雨浇透孱花,扑落在地,她顾不上狼狈,拼命地拽住他袍角。
“不要把交给宫正司,不要……不要把教给她们。”
张铎低头看着她:“你是宫奴,你不配脏朕手。”
张铎别开她手,自解玉带道:“把你自己身上湿衣脱下来。”
席银怔在那里,殿内此时并没有其他宫人,她也无处寻别衣衫。
“你……你要打……吗?”
她立在熏炉后面,瑟瑟
“你觉得你自己错吗?”
席银闻言怔怔,想摇头又不敢摇头。
张铎转身回望身后金华殿,灯火通明,人影凌乱。
“朕有点后悔,当初在铜驼道上救你。”
席银垂下头,半晌方轻道:“对不起,你救过,又放哥哥,直不知道能为你做点什……以为……你心里很在意娘娘。”
如果这个时候,她还敢像胡乱说话,顶撞他话,他在矛盾之中,或许真会错手扒她层皮,可是她没有。她未必看出他内心矛盾,但她看清他心中恼怒。
示弱,却又不是单纯地示弱。
她把她与生俱来卑弱之态,化成根柔软藤曼,紧紧地缠住张铎。
抓住他,向他伸出手掌,这种把自己交付给他模样,令他眼眶发烫,五内软痛。时之间,张铎想把她从地上抱起来,舍不得把她教给任何个人。
“你们先退下。”
张铎喉咙里吞咽口,夜袭而来冷风,吹动所有人袍衫,沙沙作响,唯吹不动,是她湿透身。
张铎低头望着席银。
她鞋履已经不知道什时候遗落,湿透裙遮盖不住脚掌,无辜地翻在他面前。
她好像很冷,从肩膀到脚趾都在颤抖。
“松手。”
“你骗人!”
张铎窒。
“你说什。”
席银抬头,向他伸出手掌。
那手掌上还留着她前日因为习字不善,而挨得玉尺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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