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怀玉放下玉梳整整袖口,道:“应是来给陛下回话,让他候候,就来。”
席银听这话,连忙抬头道:“陛下昨夜,命听医正回话来着。”
宋怀玉道:“姑娘话当真?”
“何敢妄言,说完,
胡氏看看屏外宋怀玉,见宋怀玉对她点点头,这才行个礼,绕到纱屏后面去。席银忙穿好对襟,系上绦带走出来,却见外面已备好妆奁,宋怀玉亲自侍立。
“以前,老奴从未对姑娘尽过心,今日请姑娘赐老奴分薄面。”
席银不敢过去,下意识地朝后退几步,“是陛下奴婢……”
“是,老奴明白,但这宫里啊,奴婢也分贵贱,能入陛下眼,就是内贵人。”
他说完,看眼胡氏,“还不扶内贵人过来坐。”
“奴不敢……”
席银无可奈何地朝屏外看去,“宋常侍,你说句话啊。”
宋怀玉立在屏后,含笑道:“姑娘受吧,该。”
该什该。
这不就是以为她做张铎女人吗?之后可怎辩得清楚,席银掀开被子,赤脚踩下来,胡氏忙起身替她披衣。
他不给世人留分余地,也就不肯给自己留点出口。
席银看着灯下他紧缩眉头,脑子里所有乱七八糟念头都停歇。
她犹豫地伸出只手,轻轻摁在他肩头,学着张铎之前口吻,轻声道:
“放松。”
***
。
温暖感觉令席银心脏几乎漏跳下,然而,那只手并没有进步动作,轻轻地摸摸席银脖子。
常年握刀剑虎口处尚有旧茧,刮蹭着席银皮肤,令席银微微觉得刺痛。
“放松。”
张铎如是说。
席银几乎是被众人硬生生地架到妆奁前,珍珠攒成花,金银错落簪子,玉石坠子,每样都是她从前最喜欢东西,如今明晃晃地铺在她面前,却似乎与她格格不入。
“陛下呢……”
宋怀玉面伺候她梳头,面道:
“陛下在尚书省,去时留话,叫不让搅扰姑娘。”
正说着,殿外内侍道:“宋常侍,太医正来。”
“姑娘,莫冻着。”
“你……你让自己来。”
胡氏听这话,松手退到边,仍然低眉顺眼地侍立着。
“你……你出去吧。”
胡氏没有挪动,席银无法,只得重新拿捏言辞,抿抿唇,试探着出口:“你退……退下。”
第二日辰时,席银独自从张铎榻上醒来,宋怀玉立在帷帐后,吓得席银忙拢起被子坐起来。
“宋常侍……”
宋怀玉躬身道:“姑娘不必急,老奴为你备好衣衫,胡宫人会服侍姑娘沐浴更衣。”
他说完,胡氏便从纱屏后走出来,还未说话,就冲着席银匍匐下来,“姑娘,奴从前冒犯姑娘,实在该死。”
席银仍将自己笼在被褥中,看着胡氏,轻道:“你别这样,先起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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席银夜未曾合眼。
身旁人睡得也很不安稳。
半夜时,他肩膀时不时地发抖,席银翻身起来看他,却又不敢唤他醒来。
哪怕是在梦中,他人仍然隐忍地很好,紧紧地闭着嘴唇,个糊涂字眼都不肯吐出来。正如她所想那样,他不准任何人猜透他对徐婉心,以此来要挟自己,是以宁可看着她自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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