某年冬天,他感染风寒,烧得迷迷糊糊,家庭医生给他打点滴,透明玻璃药瓶高高挂起,垂下根塑料软管,细针刺进手背静脉,冰凉药水顺流注入血液。
韩默轻捂着他手,坐在床边,安静而担忧地注视着他,久久未动。
醒来时,视野片昏暗,床边已无人。
林白汐时分不清现实和梦,浑浑噩噩地往卧室外走,客厅里空空荡荡,夕阳西下,窗几明亮,束光穿过玻璃,在地上映出个金色方块,散开光柱中,尘埃影影绰绰地沉浮。
风声飒飒,寒鸦凄切,林白汐心也像空块。
林白汐挣扎下,韩默隔着被子抱他,巧妙地用体重反制。
“还病着呢,别沾水,等康复再来找算账。”
林白汐被紧紧搂着,对韩默突然霸道束手无策,刚戴上面具不知丢到哪去,只得同意。
“你不用这样。”
男人只脚踏出卧室,林白汐望着他背影,忽然鼻尖酸。
不着。
韩默给林白汐和韩朵各盛碗,三个人开始用餐。
主食分别是碗白粥和两碗米饭,但由于韩默掂不清添加水量,导致米饭蒸得又湿又黏,口感奇异,韩朵抓着筷子下半截,扒几口就可怜巴巴地望向林白汐,用筷尖拨米粒,小鸡啄米似地吃进嘴里,林白汐不忍,又起身给他换碗粥。
韩默摸摸鼻子,头次领悟到他曾经想当然事,实践起来有多大落差,他批早上文件都不如准备餐辛苦。
遂勉强吃下半碗饭。
他落寞地往回走,拖着瘦长背影,经过韩朵房间时,却像灵光闪,顿住脚步。
推开门,韩默背对他坐在地毯上,陪身旁小男孩还原幅拼图。
听到声响,父子俩同时转过头。
韩默愕然,眼瞥见林白汐光着双脚,眉心拧紧,随即上前圈住他腰,下把人举离地面,面对着面。
林白汐惊呼声,本能地用腿夹住韩默腰侧,也从梦境中彻底醒过来
“虽然这讲不好”,韩默摩挲着门柄,瞬间竟像个春心萌动少年,数不清欲诉还休,局促藏着悸动,眼波也缠绵。
“但很高兴,如果可以,想直照顾你。”
他背对着林白汐,低声说道。
窗帘挡住午后阳光,黑暗滋生困意,在流感病毒侵扰下,林白汐心事重重地陷入昏睡。
梦境如面魔镜,所忧所怖,所爱所念,不曾思索过,刻意回避,在虚无世界里放肆宣泄。
韩默连米都焖不好,又如何能变出这桌佳肴,林白汐只要不傻就能猜到他请外援。但无论如何,韩默第次下厨,总归有长进,思及此,林白汐尽管胃口不佳,却尽量把粥和鸡汤都喝完。
午饭结束,林白汐进厨房洗碗,被韩默及时拦下。
“好多,可以用热水洗。”
林白汐恢复些体力,洗几块碗碟还是够。往深说,他和韩默现在关系不尴不尬,没个定论,什都让对方来话,总有点吃人嘴软意思,他不理韩默在先,没法厚着脸皮坐享其成。
林白汐想表现得强硬点,故意板起脸,韩默不敢针锋相对,在口舌上落下风,索性直接把人打横抱起,速速送回床上,被子卷,硬给他裹成个茧,只剩脸露在外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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