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万在旁接电话,信号不好,他嗯啊两句挂断,接着方才话题继续聊:“运气嘛,就是时好时坏,总会好。”
“或许吧,”夏炎兀自笑笑,突然道:“不然来试试。”
话题转换太快,祁万问:“什?”
“反正也不会更坏。”
夏炎撤回那条规规矩矩微信消息——“
没有镜子,夏炎始终不知道当时有没有皱眉,应该皱吧,山楂那酸,酸得他想即刻用最浓烈颜色去表达。
但陆周瑜还是对他说:“你赢,恭喜。”然后如约好好教他画画。
虽然再次坐回画板前,他还是说样话:“什颜色都可以加,看到什,感受到什,它就是什颜色。”
但莫名其妙,夏炎觉得似乎抓住些东西,他在原本观察到颜色中,又加入象征酸涩柠檬黄,最后调出满意山楂色。
那年夏炎十八岁,很是不知天高地厚,尤其热衷于和陆周瑜打赌放狠话,心不甘情不愿对他说过很多句“算你厉害”,同样,也收获过许多句“你赢,恭喜”。
夏炎放下画笔,突然站起来,面对面问他:“加什颜色都可以?”
陆周瑜浑不在意地答:“当然。”
“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教!”夏炎忍不住问,问完又觉得浪费口舌,因为事实已经明摆在眼前。
他既为陆周瑜敷衍感到愤怒,又为自己低声向他求教感到屈辱,反应过来时,已经放出狠话——
“来打架,”夏炎扬扬下巴,“赢话,你就好好教,输话,马上走。”
有呢?”
还有?
夏炎想转过头,却被他另只手按住头顶,语调平淡:“不是让教你吗?那就好好观察。”
动作霎然顿住,注意力集中到山楂上,观察许久,夏炎闷闷地问:“黄绿……?”
“这不是能看出来吗?”头顶桎梏松开,陆周瑜语气含笑道:“不用完全照着画。”
如今想来,似乎远在他还没有意识到这段感情时,就已经把自己置于被动地位。
而心动起点,或许就藏于某次陆周瑜对他降低获胜标准、让他误以为自己被好运眷顾“恭喜”中。
次数太多,难以回溯查证。
极端天气导致信号受扰,取消见面微信消息直发送不出去,再次重试后,总算发送成功。
夏炎呼出口气,说不上心安还是心酸。
陆周瑜闻言看着他笑笑,慢悠悠道:“可以啊。”
那场架最终没能打成,因为天气太热,稍动,汗水就源源不断地从皮肤里沁出来。
两人并排坐在河边,小腿泡在河水里乘凉。
“暂时休战。”夏炎边用手掌扇风边宣布,只还在滴水山楂飞进他怀里。
陆周瑜洗过脸,眼角眉梢还挂着碎钻般水珠,偏过头对他笑笑:“你把山楂吃,不皱眉就算你赢。”
被轻飘飘戳穿,夏炎耳廓热意更甚,头埋在画板上默默调颜料。
“哎!”恍惚间把钴蓝当成黄绿加进去,他不禁惊呼声,抬头求助:“这怎办?”
“加就加,”陆周瑜说,“你不高兴话也可以加点黑色。”
笔刷挨近黑色颜料之前,夏炎停下动作,不太确定地问:“真可以加黑色吗?”
“为什不行?”陆周瑜答:“那加点紫罗兰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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