需要办理检疫证明,开具疫苗接种证书,如此种种,等他和金鱼同风尘仆仆地抵达夏炎家门口时,已精疲力竭。
小心地抱起鱼缸,夏炎向右侧过身,示意道:“钥匙在兜里。”
陆周瑜顺势伸进他风衣口袋里,摸到把冰凉链子,沉甸甸,不像
美术馆工作人员还记得他,听明来意后表示,那位认养老先生并未留下联系方式,只说这周内会来取。
只能留下等。
伦敦比海城慢七小时,陆周瑜通常凌晨两点和夏炎互道早安,然后再去睡,早上七点,听他讲午睡时做光怪陆离梦,傍晚说晚安。
周四,总算见到那位认养老先生,七十岁上下,身着黑色大衣,精神矍铄,很有绅士风度地摘下礼帽说:“听说你等很久,抱歉,不太习惯用电子设备。”
陆周瑜略带愧意地向他说明来意,并表示自己有几条同样名贵金鱼,希望能做交换。
其实这条金鱼来得不太容易。
去年年底,做完影像创意项目,视频里那条通体赤红布里斯托尔金鱼被伦敦当地所美术馆收留。
在码头时,陆周瑜承诺送给夏炎条鱼,之后他辗转联系到美术馆,却被遗憾告知,那条金鱼前不久被位老先生认养,等家里花园和池塘修葺好,就会将鱼带走。
“你怎有兴致养鱼?”帮陆周瑜联系美术馆朋友问,见他不回答,又说:“再给你空运几条吧。”
布里斯托尔金鱼产自英国,但纯色并不常见,夏炎并没有点名要求品种和长相,他说“都可以”,这似乎是他口头禅,以及“谢谢”、“不用”和“不好意思”几句。
“别这说,这本来就是属于你。”老先生笑着,鬓边莹白卷发随风晃荡,“看过你作品,很喜欢。”
交换过程比想象中轻松,陆周瑜甚至受邀到他花园里做客,观赏鹅卵石砌成下沉式鱼塘。
花园很大,铺满草坪,根据主人喜好摆放着白色雕花桌椅、桦木画架、烧烤炉和小型喷泉。
院子中央是颗漂亮鹿角漆树,树叶是红色,果实也是红色,枝丫迂曲向上,在灰蒙蒙空气中,像在灼灼燃烧,晃得陆周瑜眯眯眼睛,无端想起自己家后院,似乎缺少这样生机。
麻烦是将金鱼带回国。
每次说出口时,表情和语气又都真挚,似乎是真“都可以”,不过陆周瑜还是决定去美术馆趟,尽可能地争取那条金鱼收养权。
他向沈如请几天假,登上前往伦敦飞机,犹豫再三,没有告诉夏炎,方面是担心最终没能领回金鱼,令他满怀希望又失望,另方面,几乎能想象到夏炎会说“不用,真不用,太麻烦你”。
他不想听,也不觉得麻烦。
抵达时候天快黑,美术馆面正对泰晤士河,陆周瑜走上河岸,碰见许多约会情侣,有十多岁年轻人,也有白发苍苍老人。道路两旁树叶已经变黄,风刮,簌簌地落。海鸥在灰扑扑海面上盘旋,留下块块黑黢黢剪影。
陆周瑜坐在树下落满枯叶长椅上,手提包放在旁,他此行没带什东西,轻松像只是外出办趟事,除电脑和证件外,唯略显多余,是提包外侧口袋里半盒红旗渠,还剩下四根,他不太舍得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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