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拄着拐杖急急向江嫣然走来,而行走间,他扔掉拐杖,身形逐渐挺拔,花白头发变成黑色,脸上愁苦皱纹也点点消失。
他变成曾经壮年,直留在江嫣然印象中那个中年男人,爽朗笑着张开双臂,等着江嫣然扑进自己怀里。
就像他每次等在火车站,在看到自己上大学侄女身影出现在出站口时,所做那样。
江嫣然笑着笑着,眼泪却先声音步,不争气流满脸。
“叔叔!”
他缓缓弯下腰,向江嫣然伸出修长手掌。
“江嫣然,带你回家。”
江嫣然眨眨眼睛,清澈泪水顺着她脸颊滑落。
她抬手,用力握住燕时洵伸过来手掌。
“嗯,们回家——带着叔叔起,离开家子坟村。”
难道……真做错?
恍惚中,杨朵看到从四面八方围过来面孔,他们面色青白,眼神空洞,却只有手掌,牢牢拽住她,从嘴里诉说着他们各自怨恨和质问。
——为什要杀,什都没有做。
——为什向复仇,没有做错任何事情。
杨朵缓缓眨下眼睛,美艳面容和身躯迅速化为枯骨。她想要再看眼人间,再回忆次自己生,却忽然发现,自己已经忘记。
轻人也有孩童,甚至有婴儿小小手指。
他们嘴里絮絮低语在黑暗中空旷回荡,拽着杨朵,起坠向地狱。
杨朵惊叫声,拼命想要将那些人踹下去,却被越来越多出现手掌拽住。她伸手扒着从大地分裂开来巨石边缘,拼尽全力想要向上爬回属于她世界。
可那巨石发出“咔嚓!”声巨响,毫不留情向下,落向黑暗。
杨朵睁着双血红眼眸,伸手向上,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向下跌落,人间离她越来越远,只有地狱,将接纳她,审判她罪孽。
她跑过去,扑进中年男人怀中,哽咽却满面都是止不住笑意:“嗯,们起回家!”
这刻,仿佛时光倒流,回到几十年前那个阳光明媚夏天。
火车站前,江成等来他侄女,从侄女手里接过行李,路笑着
燕时洵握紧江嫣然手,带着她走向那片耀眼金色光芒。
光线落在江嫣然身上,她浑身狼狈慢慢褪去,裙角飞扬在狂风中,而笑容灿烂明亮。
个苍老而佝偻身影拄着拐杖,等在不远处,和蔼向着江嫣然微笑。
江嫣然慢慢睁大眼睛,不可置信喊道:“叔叔!”
老人开心向她招招手:“嫣然,来接你回家。”
阴气将她淹没太久,她好像就如燕时洵所说,已经忘记来路。
“好像,真做错……”
可是,太迟。
黑暗猛然袭来,将杨朵彻底吞没。
燕时洵收回看向黑暗目光,他背对着还未散去金光,步履缓慢却坚定,走向跌坐在地面上形容狼狈江嫣然。
在被黑暗吞噬前秒,杨朵恍惚看到燕时洵居高临下投过来冰冷眼眸。
但出乎她意料,那目光里没有丝毫嘲讽或是傲然,只有沉重而温柔悲伤。
像是在为她送行。
这……可能吗?
杨朵心中惊涛骇浪,却还是忍不住因为燕时洵个眼神,而开始动摇自己原本坚定怨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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