墓碑上,井世文亲手刻下“井氏爱子”。然而,无数次沉稳在重要文件上签上自己名字手,却颤抖到几乎拿不住刻刀。
林婷将这些看在眼里,心中痛苦几乎将她吞没。
她深刻爱着丈夫、敬仰着同人、互相扶持同行者,她原本想要让他可以得偿所愿,却没想到,对方切痛苦都与她有关。
生无愧于国,却独独疚于家。
若有罪……愿引颈。
这孩子向她最后露出个笑容,在抬手擦去她眼角泪水后,拉拉她手指,然后,合眼。
小小身体失去温度。
孩子死在母亲怀里,对母亲是怎样残忍伤害。
林婷哭到昏厥。
但时局艰辛,他们无法顺利带着具孩子尸体横跨土地。况且习俗中,年龄太小就夭折孩子,没有下葬资格,只能铺草席卷扔到山上。
或许,她罪孽,会因为这个孩子到来而得到偿还。
这孩子极为聪慧,比玛利亚医院其他所有孩子都要更早睁眼,更早会跑会跳会说话,调皮又可爱。
他会抱着林婷小腿软乎乎撒娇,说妈妈是全滨海盛开最美花。
他也会窝在井世文怀里,奶呼呼给井世文个湿乎乎吻,留下外交官脸口水,然后哒哒哒跑开。
井世文哭笑不得迎接来客,被对方错愕注视后哈哈大笑,原本严肃会议竟然意外得到缓和,协议顺利推进。
没有看到过林琼。
诺大井公馆,原本欢声笑语,那日后,却只剩下她和井世文,在沉默中痛苦。
好在他们都不是为情爱家庭而囿困自己人,有更加庞大事业在等待着他们,有万万黎民在等待着他们。敌人日不止步,他们就日不可停歇。
投身事业两人背负着亡者痛苦,继续行走下去。
在另次生死危机之后,林婷同意井世文求婚,愿意和他在起。
只求让孩子和爱人,下生,平安喜乐。
从林婷魂魄中,坚定传出这样声音。
酆都鬼神审判大殿,静默无声。
然后下刻,神像和高耸入云石柱消失,所有
林婷哪里忍心,让山间野兽啃食自己孩子尸骨。
所以,她亲手将这孩子葬在京城高山上。
——“葬于高山之上兮,望故乡。”①
因为年龄太小,这孩子甚至连个正式名字都没有。只有往日父母满怀爱意和期盼,唤出乳名。
——小宝。
所有来井公馆见过这孩子人,都在惊叹于他聪慧,认为他成长起来,会是下代接过火种之人,可以继续他们这代人没有完成梦想。
这原本也是林婷和井世文对他期待。
然而,这个孩子夭折。
即便遍寻名医与大师,这孩子都无可逆转迅速衰弱下去。
当林婷生下第二个儿子后,就立刻从产房里浑身是血踉跄跑向那孩子急救室,然而,却只看到医生沉痛向她摇头。
却不愿意成为井夫人。
她对井氏婉秀和那两个女儿,心中怀有浓重愧疚。
当她和井世文第个孩子降生后,她满身汗水,在痛苦和抽搐中睁着迷蒙眼睛,看向放在旁边婴孩。
婴孩也扭过头看她,咯咯笑起来。
在那刻,林婷觉得自己被原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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