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此,他没有杀白师傅,却也没有放过白师傅,而是将白师傅留在村子里,帮他将整个村子与皮影戏置换,欺瞒过天地,也让白师傅日夜重温当年那幕,饱受痛苦折磨。
每逢子时,荒村之上,二胡拉响,锣鼓声声。
皮影戏开场。
作为媒介点同时存在于皮影戏和现实中白师傅,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切发生。
日复日。
但那个时候,李乘云看着屠村后仅剩下白师傅,也提醒过郑树木,他因果过头,如果不及时停下来,恶果终有反噬天。
白师傅所偿还果,早早就大于他欠下因。
杀人不是白师傅,袖手旁观不是白师傅,从始至终,他都没有参与到郑木匠夫妇悲剧中。
他唯做错,也只是他选择成为名匠人,钻研技艺而不是管理村民,因此活得天真纯粹,看不透周围村民想法早就变质。
他以为他是在邀请郑木匠,起完成可以在皮影戏历史上浓墨重彩笔,推进皮影戏再向前发展步。
“乘云居士,或许说是对。……真做错。”
“但是,就算现在说这些,还有什用呢?走得太远,太久,回不去。”
郑树木哭哭笑笑,状若疯癫。
可他声音却慢慢低沉下去。
他不是在说给燕时洵听。
得开怀畅快。
可现在,已经中年郑树木,却只剩下满心疲惫。
和迷茫。
他直以来所做切……真是对吗?
郑树木颤抖着攥紧手掌,拼命想要将母亲仅剩灰烬留在自己掌中。
郑树木站在人高草木丛旁,低垂着头表情灰暗,他被笼罩在植物投下来大片阴影中,阴郁而森寒。而他嘴里嘀嘀咕咕着含混片,让燕时洵听不太清他在说水面。
但是燕时洵也已经顾不上去仔细辨别郑树木话。
火星从远处而起,迅速烧灼着整片田野。
浓烟滚滚,空气中血腥与火焰气味交织,间杂着远处传来惨叫和嚎哭声,人间惨剧在上演。
可他绝没有想到,那会是郑木匠家悲剧开始。
杀人者和旁观者,是白姓村人。
从先祖起,其他所有白姓村人,都是在依附于白姓先祖而存活,从他那里拿到鬼差赠金,从他那里学得皮影技艺,以此糊口。
不论往上翻几代,白师傅都没有更多错事。
但郑树木却直记恨着他,觉得要是白师傅从开始就不存在,那后面所有事情也不会发生。
而是像在面对着自己魂魄,向自己发出多年来困惑压抑后诘问。
——到底,在做什?
明明开始,他只是想要复仇而已,但是,怎会走到今天这样局面呢?
郑树木想起,当年李乘云没有因为他所做事情责备他,只是平静告诉他,自有因果。
你选那条路,那你就要承担那条路所带来因果,无论是好是坏。
他缓缓站起身,眼神空洞看向燕时洵。
燕时洵没有催促郑树木。
他在等个答案,等……郑树木亲口将这切,告诉他。
“燕先生……”
郑树木嘴巴动动,嘶哑声带勉强挤出几个音节。不等他将话说出口,就先艰难牵动着脸上肌肉笑起来,眉毛眼睛皱到起,扭曲得比哭还要难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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