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淼声音在风里飘荡,李治烽披散长发沾满碎雪,于风中散开,雪停。
“什人?!”
有人从关隘内骑马出来,是官兵,得救。
关前巨石上刻着“正梁关”三个大字,这是塞内北方第关,入关便是关东地区,真正进入汉人地界,其时岁末过冬,牌匾处驻老兵十余人守关,再朝里沿着走,便是关东招讨使驻兵之地,东边则是梁州地界。
大启国士兵把游淼与李治烽让进关内小屋中,火生得正旺,雪水从两人身上化开,滴满地,李治烽躺在床上,动不动,老兵们对处理箭伤早有经验,端烧酒过来,人道:“让开让开!”
游淼睁开双眼,官道尽头是个不大关卡,已被积雪淹去近半,倏然间身后轻,李治烽从马上摔下来,声不响地栽倒在雪地里。那下惊动骏马,它再次嘶鸣声,带着游淼朝前飞奔。
“李治烽!”游淼大叫。
那马不住颠簸,将游淼带出数丈外,游淼死命挣扎,也摔下雪地里,转身跑向李治烽,看到他后腰上钉柄箭,伤口处破衣上,淤血已现出紫黑色。游淼跪伏在雪地上,把李治烽翻过来,不住摇晃他。
“你醒醒,不能死……不能死!”游淼在他耳边大叫道,“你他妈花老子二百五十两银子呢!!”
李治烽艰难地出着气,游淼又俯到他胸膛前去听,听到他心脏仍在跳。片刻后,他感觉到李治烽大手摸上自己头。
雨点般羽箭飞至,胡人声音在风里传来,林飞喊道:“当心箭!会被追上!”
胡人队伍追来,赵超喝道:“分头跑!都分头跑!”
林飞道:“朝北边逃!进延边!”
李治烽闷哼声。
赵超大喝道:“咱们引开他们!犬戎人!你带着他向南边逃!上官道!进梁州地界就安全!”
游淼焦急道:“他不会死罢?”
“不会不会!”兵们道,“小孩到旁去玩,没你事!他只是失血头晕!”
游淼道:“刚才以为他要死!”
“没你事——”老兵们豪爽大笑,人手里旋着小刀进来,绕几圈绷带,打趣道:“嘿,是条汉子,撑这久?”
游淼单膝跪在榻旁,抓着李治烽
他怔怔看着李治烽双眼,李治烽目光变得温柔起来。
“你撑着。”游淼说,“去找人来救你!去喊人!”
李治烽不住咳,游淼起身看远处,那积雪关隘前也不知有人无人,马匹在远方回头看,游淼大喊道:“有人吗?!”
他使尽力气,把李治烽手臂放在自己肩上,半抱着他起来,李治烽重得像座山,快把游淼压垮,游淼少年个头,拖着这个男人在雪地里深脚,浅脚地走。
“有人吗——?!”
李治烽战马拐个弯,游淼从兽裘袄外望出去,看见赵超,林飞带着群兵引开上百名胡人,耳中传来赵超声音。
“游淼!珍重!”
李治烽策马带着游淼从西边冲进片树林,拐几个弯,又从南边冲出,冲上官道,在茫茫风雪里路狂奔,追兵渐远,已被甩得不见踪迹。
骏马足足飞驰日,游淼既饿又困,倚在李治烽怀里睡路,直到李治烽声音响起,不大,却十分清楚。
李治烽:“到,你去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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