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淼总觉得李治烽这家伙简直是天底下最厉害人,既能打仗又会做饭,又敢杀人又会杀鸡烤鱼,身力气似乎永远也用不完似。简直与自己刚碰上他时判若两人。李延居然把这个宝贝给关在柴房里,还给他喂药,要把他活活打死,实在是太可惜。
但换个角度想,若是跟着李延,其实也用不到他,李延平素所做,都是转圜官场,吃喝玩乐结党营私事,李治烽根本不会。在京城也不能打架杀人,更不用他去服侍。
只有跟倒霉催自己,李治烽除陪床之外,才有点事儿去做。而也正因这点,游淼才离不开李治烽。
李治烽挖个坑,游淼蹲在旁看,那坑渐渐深下去,足有半人高,游淼怕他力气花完,不住提醒道:“好,休息会儿罢。”
李治烽答道:“不用。”
李治烽把马拉板车赶到高地旁第块田地前,这时间正风和日丽,田野尽头全是大蓬大蓬蒲公英,被江风吹,白花登时漫天飞舞。
游淼扛着把锹,望向江那边,心旷神怡。
“就在这里。”李治烽说,“你昨天圈范围。”
游淼说:“有多远?”
李治烽道:“大约有十五里路。”
渠,要挖到前面村口去,没五十个人,个月,也着实挖不成。”
游淼又问哪里请得到人,黄老匠只是摇摇头,说:“先将水渠挖,去与你找工匠。”
征徭役是得找官府,游淼人生地不熟,又临近年关,说不得只有到年底,才好去县府走动,黄老匠人便住在扬州,这时间里去,带着图纸,答应帮游淼先将水车零件陆陆续续做点出来,游淼知道有这老头儿帮忙,水车多半能成。
但要雇五十个挖渠工更麻烦,游淼只觉这事简直扯来扯去扯不清,跟团乱麻似,开始只是想找点事儿打发时间,没想到件连件,种田要水车,水车要伐木,又要挖渠,得请徭役……扯出林林总总无数麻烦,还得花不少钱。
五十个人可不是随便能请,钱根本就不够啊!
李治烽挖出个坑,自己站在坑里浑身汗流浃背,脱外袍递给游淼,大冷天,赤着健壮背脊,下下挖,游淼生怕他得风寒,又说:“咱们还是请人来挖罢,心疼。”
李治烽笑笑,摇头。
十五里路,游淼光是走就要累瘫,事实上他从沈园走到这里,又走回去,又带着铲子铁锹走过来,已是累得不轻。
“挖吧挖吧。”游淼无奈道。
“你坐着歇会儿。”李治烽说,“来就行。”
十五里路,天挖三丈,月挖里,要年零三个月……游淼拄着个锹,忽觉这真是个浩大工程。李治烽却捋起袖子,把铲子踩进地里去,开挖第锹泥。
这里泥土十分坚硬,底下还有岩石层,上头浅浅地方好挖,越朝下挖难度就越大,李治烽铲土,抛土,跟切豆腐样轻松。
游淼心里忐忑,把黄老匠人送走就回沈园,两个工匠依旧在敲敲打打,李治烽则在井栏边洗把铁铲子。
“回来?”李治烽问,“他说什?”
“得花钱,请人。”游淼说,“横竖都是钱事,你……你在做什?”
李治烽道:“挖渠。”
游淼想到昨天他俩说,遂道:“走,也去,起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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