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腥气已经彻底被晚风吹散,甚至还带来丝无名花香。
他今日腿伤发作,走得有些慢。
司礼监在寿皇殿后面,需绕过万岁山,北出中北门,而后经尚衣监和针二局,路途很远。
邓瑛走到司礼监议室时候,天已经黑尽。郑月嘉举着灯亲自站在石阶下等他
抬手正要往口中送,谁知她又从门外折返回来,扒拉着门框,探出半截身子叫他。
“邓瑛。”
邓瑛忙尴尬地捏住手,往袖里藏。
时吃也不是,放回去也不是。
杨婉看着他窘样笑声,“刚才忘跟你说,不要太纠结,你这样人做选择错不到哪里去。”
虽然他现在愿意与杨婉说话,但本质上他仍然是个沉默人,就像写得很淡文本,落笔时就已经预存层安静仁性。
“怎。”
“不想自己糟蹋你东西。”
“你不要才是糟蹋。”
她说着撑把膝盖,站起身拍拍腿上灰,“快去吧,也要回南所。”
“不疼……”
“没事,你站下。”
她压根没理他托词,蹲下身径直挽起邓瑛裤腿,从自己怀中取出方绣着芙蓉花绢帕。
“先说啊,不乱整,你也别动啊。”
说完,腾出只手,把垂地衣袖拢在膝上,而后小心地将绢子叠起来,伸手轻轻地包裹住邓瑛脚腕上伤。
这话刚说完,门外忽然传来李鱼声音。
“邓瑛,你还在里面吗?”
邓瑛抬头,“在。”
李鱼“嗨”声,踮脚趴在门上催道,“都下学好会儿,你还守着呢。郑秉笔寻你去司礼监,过来与你说声,你换身衣服赶紧过去吧,去门上当值。”
杨婉看着窗上撤退影子,抱着手臂站直身,挑眉低声:“近水楼台先得月。”
说完晃荡着腰上对芙蓉玉坠,走到黄昏浓影去。
邓瑛看着她背影,又看眼藏在手里坚果,莫名地想要去信她最后那句话。
——
坚果被吃完,茶也彻底冷。
邓瑛净过手,走出内学堂。
说完又笑着指指桌上坚果,“吃光它,别糟蹋。”
邓瑛看看案台上坚果,还剩下几颗。
他扼住袖子,将它们全部捡起来。
杨婉写东西时候,总是刻不停地嚼。他起先并不觉得这些东西有多好吃,可是,跟着吃得久,好像也快成个习惯。
他想着,不免自嘲。
“你看吧,在海子里你不愿意听,现在成这样。”
她说完这句,立即又调个头宽慰他,“不过你别多想,这伤其实也没什,就是遇到阴寒天,要好好地暖着它。就像这样拿厚实点东西护着,过会儿就好。”
邓瑛始终没有出声。
杨婉掖好绢子边角,看他不动也不吭声,不由地抱着膝盖抬头去看他。
有大丛叶影落在邓瑛脸上,她不大看得清他表情。
说着低头看向邓瑛,“他们找来。”
邓瑛点点头,并没有立即起身。
他沉默地在书案后坐会儿,日渐偏西,烘整整日暖气顷刻间就退到黄昏风里去。邓瑛直等到太阳沉半,才站起身。脚腕上旧伤突然传来阵钻骨寒疼,逼得他不得已闭眼去忍。
“疼是吗?
杨婉在旁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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