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朕问你,朕让你这样活着,你心里是怎想。”
“奴婢……”
“说实话。”
皇帝忽然提高声音,“否则,朕立即杖毙你。”
邓瑛深吸口气,伏身叩首,而后方道:“奴婢是戴罪之身,蒙天恩方得以保全性命,是以奴婢没有别想法,只求以残命侍奉陛下,为陛下分忧,望能赎父罪万分之。”
郑月嘉叩首道:
“是,奴婢谢陛下恩典。”
皇帝点点头,又看向跪在郑月嘉身后邓瑛。
“你今年多大。”
邓瑛抬起头,“奴婢二十四。”
掌刑人得王太监指意,虽然架势吓人,但却是收力,邓瑛身子向上震。他之前因为父获罪,被下刑部狱时候,因为邓颐罪行已定,刑部对他没什好审问,因此只是关押,并没有动刑,所以,此时疼痛超过他对这个刑罚认知,如钝刀剜肉般,几乎要将他理智打散,前十下他还能控制住自己身子,到第十杖,他便再也无法顾全。然而,只要他挣扎,便立即有人将他摁下。
胡襄看着刑杖下下地落在邓瑛身上,不过二十下便已见血。
“暂且停。”
说完朝邓瑛走几步,蹲下身,凑近邓瑛,压低声音道:“老祖宗让替他问你,今日你在养心殿上,为什要对陛下说那样话。”
这才是这顿杖责真正意图。
耳光。
怎可以在这个时候想起她?
怎能把她也带到这个污秽之地?
可是不管他怎逼自己,都无法将这个女子从脑中挥去。
她就静静地在那儿看着邓瑛,张口,却没有声音,明明就在眼前,却像又隔几百年那远。
皇帝看
“二十四,是好年纪。“
皇帝说着,扶扶额头,回想道:“朕记得,你好像十年前就中进士啊,这想,你还曾是朕门生。”
“奴婢不敢。”
皇帝摆摆手,“这种话,朕听多,邓瑛。”
“在。”
邓瑛想起今日辰时,他与工部徐齐道,在养心殿向贞宁帝奏报太和殿完工。
皇帝十分开怀,当即下旨,万寿节那日要在太和殿接受百官朝贺,何怡贤和郑月嘉等人都跪下向贞宁帝道贺。
贞宁帝看着邓瑛,忽然对何怡贤道:“也是你,拦着朕杀他手,让朕给他这个恩典,他到底没辜负你,也没辜负朕。你确实上年纪,看人有套,可是,在东厂这件事上,你就没看准。”
郑月嘉听这句话,忙伏下身,“奴婢该死。”
贞宁帝摇摇头,“你这个奴婢,是什都不大在意,每日只知道伺候朕笔墨,笔墨倒也是真伺候得好,朕平时离不开。以后就别两边跑,朕看你也力不从心。”
邓瑛有些惶恐。
在这个被散尽尊严,苟延残喘当下,不论他多排斥在场所有人对他可怜,他却很想很想,要杨婉怜悯。
对她,他虽然在极力地遮蔽自己内心创伤,却又矛盾地想要把所有地屈辱和疼痛都摊到她面前。好像只有在她面前,他才能够承认,他接受不自己人生,如果可以,他希望自己不要被过于残忍地对待,如果可以,他也想要生活得好些。
掌刑人没有给他多余时间去平复。
第杖地落下来,隔着衣物,格外沉闷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