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经快要入夏,那日又是个大晴天,杨府正堂庭院被太阳晒整整日,泥巴地里逐渐逼出又潮又闷气味,户部个吴姓司官忍不住抹把脸,忽然站起来说道:“今日是私议,不知道杨侍郎为什会让邓厂督进来,也不敢问,但有说,徐齐也好,梁樊也好,都是司礼监人荐,能有多大区别?别说掣肘,看他们司礼监现在杀人心都有吧。”
白焕提高声音喝道:“吴大人!慎言。”
吴司官道:“阁老,肺腑之言,有何惧怕,即便他东厂厂卫出门就将拿,该说
邓瑛将这件事告诉杨伦时候,杨伦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。
“呵!这个梁樊去南方指不定怎攫工部拨款呢,明明知道清田以后,户部要买田要用钱,们都恨不得在石头缝里抠银子。如今天灾人祸当头,那里头还贪!无法无天去!”
邓瑛前日夜里没睡好,此时被杨伦声音震得脑门心疼。
因为是在杨伦私宅里议事,众人都坐得很随意,只有邓瑛垂手而立,站就是个时辰。
他此时也着实有些难受,不得以按按太阳穴,咳两声,方对杨伦道:“工部可以给你们荐个人,如果诸位大人肯信话。”
贞宁十三年春天过得很快,邓瑛之前设计安置在养心殿门前吉祥缸,终于逐渐地全部安置完成。
杨婉偶尔从养心殿御路下走过,见杏花照水,淡影绰绰,花落缸中也浮而不沉,即便是被几场阵雨打沉在缸底,也都安之若素地躺在青藓上。
整个明皇城春天都像极邓瑛气质。
温暖,干净,弥漫着绸衣浆洗之后,清冽又单薄香气。
杨伦《清田策》开始在江南推行。
杨伦愤恨地重新坐下,示意他说名字。
邓瑛平声道:“徐齐,太和殿工程结束以后,此人就回到工部司堂上。”
杨伦没有出声,白焕忽然问道:“你为何荐这个人。”
邓瑛转过身,朝白焕拱手道:“此人与道督建太和殿,虽为人过于刚直,但甚是忠义,若杨大人要去南方督察清田,此人应该不会被何掌印辖制,借水患掣肘户部。”
他说完这句话,在场所有人都各自沉默,有人目光怀疑,有人压根就不屑。
但三月初,南方连降,bao雨,荆江决口,导致云梦泽上游附近,三四个正在进行土地丈量县,以及经淮阴清口与淮河交汇处七八县几乎全部被淹,湖广巡抚余尚文上书贞宁帝,请求减免四县赋税,贞宁帝听从内阁建议,下旨减免荆州四县年赋税。
谁知淮河泛滥区州县,见湖北开个头,也纷纷上书请求减免。
然而奏折堆上来,户部却开始犯难。
贞宁年间国库亏空直很严重,各部已经在寅吃卯粮,眼见着司堂官去年过年银又没有发出来,哪里还经得起这种往外掏,不往里进事。所以内阁但凡合议赈灾之事,户部都以无钱驳回。十几个遭灾县民不聊生,地方自顾不暇,清田工作逐渐变得举步维艰。
杨伦奏请亲自前往南方总领清田事项,然而何怡闲却也趁机向贞宁帝建议,暂停南方清田,并在工科里推荐个叫梁樊人前往勘察灾情,并总领堵决口工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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