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身着东缉事厂厂臣锦袍,直背垂臂,垂在膝边衣袖,轻轻为风所鼓。
姜尚仪从他身旁行过,走到正堂门前。门前内侍忙上前来道:“尚仪您来,奴婢这就去跟老祖宗传话。”
姜尚仪道:“不必着急,老祖宗若是在议事,就等等。”
内侍躬身道:“老祖宗知道您今日过来送糟菜,旁人来那是不行,但您来,定要进去通报,您略站站。”
姜尚仪点点头,似随意问句:“厂督怎。”
“觉得邓瑛挺好。”
她忍不住说这句。
司宾女官叹道:“那是他对你好,你才这说。不过杨婉,你要是真维护他,就不应该说这样话。他日后在陛下面前要真有个过错,老祖宗不担待他,他得死无葬身之地啊。”
杨婉没有再说话。
其实站在这两位女官立场上,她们对杨婉说话已经算是很诚恳,杨婉深知自己不应该在这个地方出言龃龉。但她还是不愿意曲意逢迎,只得咳声,避开她们目光,抬头朝窗外看去。
里母亲病故,她父亲又不肯拿钱出来安葬,老祖宗听说以后,拿十两银子给胡襄,让他亲自帮着发送,尚仪这才认老祖宗做干爹。”
杨婉道:“以前直不明白,尚仪那样人为何会对司礼监如此恭敬,现下才知,有这样缘故。”
司赞女官放下手中公文,“们入宫来做女官,各有各苦衷,相比们,那些内侍就更可怜,哪层主子对他们不是非打即骂,要不是老祖宗明里暗里地护着,还不知道要惨死多少。”
她说完看向司宾女官道:“所以,上回邓厂督在司礼监受杖,们不都挺诧异。老祖宗虽然也责罚下面人,但每次都是雷声大,雨点小,吓唬吓唬就算,把人打成那样,还真是第次。”
司宾接过话道:“他定是做乱规矩事,才受那样责罚,老祖宗那个人,只要底下人不破他规矩,他就把咱们当自个子女担待,但要破他规矩,那他也是不饶人。邓厂督……是太锋芒些,你们说,东缉事厂那个位置,哪里是他该坐。”
内侍朝她身后瞄眼,“哦……这奴婢哪敢说
渐近正午,来往宫人各自忙碌,如芸芸众生,也死万千蝼蚁。
她抿着唇叹口气,将双手叠在案上,弯腰趴下去。
——
司礼监这边堂门内闭。
姜尚仪走到混堂司时候,就看见司礼监正堂外头跪着个人。
杨婉静静地听着二人对话,没有出声。
司赞女官见她低头沉默,也觉得她们在杨婉面前说得有些过,便拍拍她肩膀。
“们也不是故意当着你说这些,说给你听,也是希望你能劝劝邓厂督,头顶上有庇护,那就是天,干什要去掀天呢,到时候天塌下来压人,受苦还是自己,是不是。”
杨婉听完,却连假意地点个头都觉得有些困难。
这无疑是何怡贤和整个内廷宫人们长期磨合出相处之道。像种扭曲“亲子”关系,用“恩惠”强迫“子女”屈膝跪拜。但就是这样行为,在那个年代内廷,却得到包括姜尚仪在内几乎所有人认可,更令杨婉难受是,他们认为邓瑛是个异类,所受之罪,皆属应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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