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之所以收敛,是因为历史厚重感还没有完全被人鲜活压过去。
而“活人”碾压“故纸”契机在什地方呢?
五月初,杨婉直在等待“鹤居案”终于发生。
这日傍晚,杨婉正与邓瑛道在内学堂里写字。
杨伦走后,他在内书堂值日,便大部分转给邓瑛。邓瑛虽然身兼秉笔和厂督两任,事务极其繁忙,但他还是很愿意抽出时间,给内学堂阉童们多讲授些。
她说完,对邓瑛身旁两个厂卫道:“你们先退下。”
厂卫道:“们是督主人,凭什听你个女官,要听们也听杨掌籍。”
邓瑛侧身道:“不要无礼,先退下。”
厂卫听他这样说,这才退到宫道上。
邓瑛忍着疼朝后退步,再揖道:“尚仪恕罪。”
这个口,怎样干爹也会给你这个面子,你出去时候叫他起来吧。并告诉他,他若不想再受这样辱,就将工部那件事,好好地对交代清楚。”
“是。”
姜尚仪应声,低头又向何怡贤碗中夹快糟肉。
几个人又坐着说些宫里闲话,不多时,天已有些擦黑。
姜尚仪从正堂内走出来,径直朝邓瑛走去。
此时内学堂已经散学,除两个留下来默书阉童站在门廊下诵读,堂内就只剩下杨婉和邓瑛两个人。杨婉这几日在替胡司籍编撰要拿给汉经厂重印书录,胡司籍要得紧,她已经没日没夜地弄三天。
邓瑛难得地在读内学堂授本,偶尔提笔标注,杨婉就坐在他对面,埋着头声不吭地奋笔疾书。
邓瑛忍不住矮下书看她。
杨婉旦开埋首纸堆,就有
姜尚仪蹲身回礼,而后方道:“邓厂督,尚仪局在手里,是荣俱荣,损俱损。司礼监在老祖宗手里也是样。宫中千百张口,除要吃饭之外,也要经营家族,们都是苦命人,否则也不会把自己锁进来,既然进来,那便是要为外面活人争口气。你把司礼监财路全部断掉,有没有想过,会有多少人恨你。”
邓瑛听完垂首应道:“邓瑛明白。”
姜尚仪叹口气,“是介女流,目光短浅,你若觉得说没有道理,就当没有说过。但杨婉是个很聪明人,她看事情看得很细,也很透。拿捏要害,招招精准。很喜欢她,现而今她还收敛着,但仍然很担心,她日后也会跟你样,被自己聪明害死。你要明白,宫里什样人都容得下,就是容不下过于聪明人。”
这番话说到这里,才真正见到底。
邓瑛和姜尚仪都不知道,所谓“过于聪明”其实并不来自于现有文明,是后人对前人综合性思考,批评性定性。这种“聪明”从开始就是高高在上。然而,它优越性只是存在于精神层面,事实上,它根本“生不逢时”,只会带给杨婉独坐高台,与人结缘而终究无果无望之感。
“邓厂督,老祖宗让您起来。”
“是。”
邓瑛轻声应过,方撑地试图站起来,不远处两个厂卫见状,忙赶过来搀扶。
邓瑛站直身子,松开两个厂卫手向姜尚仪揖道:“多谢尚仪解围。”
姜尚仪道:“并非为你解围,而是不希望,尚仪局人因为你而与司礼监结怨过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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