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都先出去。”
众人这才相互搀扶着往外走,邓瑛待人退尽后,方站起身走到何怡贤面前,“不想任何个人像这样。以前并不识生计,但入宫这几年,也开始明白,奴婢们生计艰难,人为财死,鸟为食亡,钻营私财无可厚非,但旦过度,反噬是迟早事。对老祖宗说过,只要您不再阻碍杭州新政,学田案人承担,但只有这条性命,担过这案,您需好自为之。”
“邓瑛,没有人想让你死,主子也想让你活,你为什非得自寻死路,白焕还在你厂狱里,呈报主子也压下来,这个案子你还能重新再审,白焕获罪,学田案就不能查,你皆安,主子也顺心,此事皆大欢喜,你为何不为。”
邓瑛笑笑,“陛下也只能压这时而已。”
“你在说什。”
下跪众人狠心,纷纷用手按住地面,提肩塌腰,将额头向地上送去。
有人磕之下便见血。
邓瑛终于手抬上案面,使力敲,“够。”
众人这才停下,额上各自有伤,却没有人敢抬手去揉按。
“不谢恩?”
话音刚落,便听混堂司赵掌印说句,“给督主拜礼。”
屋子人跪地,只有陈桦后知后觉地杵在原地,反应过来之后,也慌忙趴到地上。
邓瑛看着跪在地上太监,将带着镣铐手垂到案下,并没有看何怡贤,“老祖宗想对说什。”
何怡贤道:“这些人你邓督主都看不上是吧。”
他说完,又提声道:“你们拜不虔诚,都端正着,再磕三个头。”
等。”
正说完,门外内侍进来回道:“老祖宗,邓督主来。”
何怡贤道:“起帘子,请进来。”
阵铁链摩挲声音传入内室,众人皆抬起头,邓瑛低头走进帘内,肩头还沾着落杏。
“来”
邓瑛寒声道:“官声可以压,民声呢?”
何怡贤莫名阵寒颤。
邓瑛朝他走近步,“老祖宗知道陛下今日为何在金台对群臣施以雷霆之威吗?”
何怡贤没有出声。
邓瑛低头道:“在那些文官眼中,对个人德行敬重,越过对尊卑大敬。
“奴婢们谢督主。”
“起来。”
何怡贤道:“督主叫你们起来你们就起来吧。”
他说完抬头看向邓瑛,“这些人和你从前老师,同门相比,确实是猪狗不如,但他们肯听话,跪在你面前好好侍奉,这就比你保那些人强多。你看看你手上那些东西,再看看你面前这些人,听说你在东公街上问那些被锦衣卫抓学生,‘想不想像你样’。那你今日再看看你面前这些人,你想他们像你这样吗?”
邓瑛看向陈桦,他是个实诚人,何怡贤让他重磕,他就真将自己磕得晕头转向,这会儿撑着旁人才勉强站稳。
众人不敢违背,时之间头触地面声音此起彼伏。
邓瑛轻轻捏紧手。
“老祖宗……”
“轻,再磕,磕到邓督主看得上你们为止!”
何怡贤打断邓瑛,端起茶喝口。
邓瑛弯身行礼,“老祖宗。”
“坐吧。”
邓瑛在末席处坐下,何怡贤又道:“坐那儿他们怎拜?”
邓瑛抬起头,“不受礼。”
何怡贤笑声,“那你得问问他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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