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去劈材吧,火不够。”
陈桦沉默地点点头,却蹲着没有动。
屋宅越空,风声越响。
“你们都可以走。”
门廊上忽然传来个声音。
宋云轻低下头,沉重地叹声,抬头对他道:“你今日倒是比明白。”
她说着吸吸鼻子,“也是,不该这丧气,但心里挺难过。杨婉和厂臣这路,都看着,厂臣是什样人,你都知道,真不该落到那样下场。”
陈桦叹道:“好在,厂臣有婉姑娘。”
宋云轻道:“可也心疼杨婉。”
她说着朝杨婉居室看眼。“她将出宫时候,身子就不好,前段时日,为厂臣没日没夜地撰写那本书,后来还亲自校对刻板,如今书没,刻板也没,连印墨纸张,也都带走……你看这空荡荡内坊,真叫人灰心。”
“是……”
掌柜应声,随即转身对身后伙计和匠人道:“快,都进去搬东西。”
馆内伙计们来往忙乱。
杨婉于前个月囤存纸印墨,几乎堆满整个内坊仓房。刻板亦有三百余张,几个伙计搬到黄昏时才把所有东西都搬出去。
近夜寒气袭来。
两人对峙风中,个刀甲齐全,个薄衣庇体。
悬殊之下,她确有以卵击石般孤勇。
张洛抬起刀柄,不重不起轻地压下她举起双手。
“是奉皇命而来,陛下没有旨意,不会伤害你。”
他说完转过身,对抱着毯子出来宋云轻道:“把她扶进去。再叫清波馆所有男子都出来。”
宋云轻忙转过身,见杨婉披着件毛氅站在房门前。
伙计们看见她出来,也都下意识地站起身。
杨婉冲着他们笑笑,“没事,
陈桦顺着她话朝内坊看去,灯暗室空,宋云轻那句灰心,还真贴切。
“你别难受。”
宋云轻摇摇头,“说起来,李鱼死后……”
她面说面环顾周遭,复道:“李鱼死后,这清波馆也是家,现也是说没就没……”
她逐渐说不下去,站起身揭药壶盖子,任凭热气熏眼。
伙计们都累得出不声,垂头丧气地坐在院内。
陈桦今日不当值,听到消息过来帮着照看。眼看着清波馆人都颓丧着不动弹,到申时也没有人做饭,只好亲自去将米煮上。
等他擦着手出来,又看见宋云轻守着杨婉药炉发呆,便蹲下来劝宋云轻道:“你多穿身衣裳。”
宋云轻这才回过神来,看住火道:“没事,不觉得冷。”
陈桦道:“秋天风是要入骨起寒,婉姑娘病成那样,你若再病,谁来照顾婉姑。”
掌柜听这句话,忙带着伙计们齐站到门口。
好些伙计都是第次见到这个传说中“幽都官”,心里发怵,哆哆嗦嗦地不敢抬头。
张洛将自己握着在手上佩刀,递交给身后校尉,转身对掌柜道:“你们里面有贵人,北镇抚司人不能进去。所以,劳你带着馆内人,把看刻板,印墨还有纸张,全部搬出来,由镇抚司带走焚销。”
掌柜担忧地朝门内看眼,忍不住问道:“张大人,们东家不会出事吧……”
张洛看着杨婉背影道:“只要你们不再刻版刊书,暂闭内坊,不会为难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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