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于后悔,老张氏自己是不知道,她连张正子死事有时都会忘,嘴里还会喊儿子名字,她倒是知道自己害怕李婉云,却始终想不通是如何到这步,有时下意识喊李婉云来伺候她,看见对方眼里冷意,便将脑袋缩回去,唯唯诺诺再不敢说话。
这几天她越发萎靡,像是活在梦里,虚无缥缈又浑噩。
年老体衰就是这般,若无李婉云用饭菜厚被子养着,还给煎药,她怕是早就到地下见张正子去。
腊八粥香
她端着碗回到家里,往常对她呼来喝去老张氏缩在房里声不敢言语。
李婉云原本是想饿几顿老张氏,也让她尝尝那种滋味,可又想,老张氏年老体迈又断腿,经不住饿死话,她就算想改嫁,也得等守丧完,有张家那些亲戚盯着,她独自人日子不好过,只得冷眼给端饭添茶。
到如今,她进老张氏房门已不再跪,甚至连娘也不用叫,放下饭就走,别概不管。
外面厨房李婉云独自忙碌,房里老张氏勉强靠在床头,老眼浑浊,神色萎靡困顿。
李婉云倒是将她收拾干净,连头发都给梳,万有亲戚过来,只要长眼睛,看见老张氏干净利落不会说什。
说道:“在呢在呢。”
前天她去串门子时候经过张家门前,小张氏看见她还跟她说笑几句,当时她就觉得稀奇,还和周香君说道几句,但村里谁也不知李婉云究竟怎。
不过脸上灰败死气只要没,那就是好事,邻里邻居,谁没事会盼着别人死。
“婶子,想跟你换几个红枣煮腊八粥,家里只有豆子花生,添个枣香。”李婉云笑起来有些腼腆,但人只要眉眼活泛,就算姿色平平瞧着也欢喜。
卫兰香看她碗里是两个鸡蛋,不止红枣,还给抓把核桃仁和板栗,这东西是他们家从山上弄来,没花钱,李婉云也算是有心,拿鸡蛋来换,冬天母鸡不怎下蛋,金贵着,她多给点东西也是应该。
老张氏眼睛半眯,忽然想起张正子成亲那天,她儿穿着红布衣那叫个俊朗。
李婉云切菜咚咚咚,唤回她神思。
当初娶妻时候,她待李婉云也不错,婆婆立规矩是定要,不然那些小媳妇就无法无天,张正子曾给李婉云撑过腰,她当时就心道不好,往后若连儿媳妇都管不,儿子也会不听自己。
加上李婉云成亲后肚子直没动静,半年还好,她还能等,可往后年、年半,儿半女始终生不出来,她便急,也觉得自己受骗,给儿子娶回来个不能生养。
如此种种,让她越看李婉云越不顺眼,打骂逐渐成家常便饭。
“婶子先回去。”李婉云接过碗,说声就走。
因她家有丧事,又不喜老张氏,卫兰香不怎在她家串门子,这会儿才认出她身上衣裳像是张正子以前穿过冬衣,也是,除自己男人衣裳,又能穿谁去。
“正子衣裳,她总算是想起来,要不穿那单薄可不好过啊。”卫兰香还和陆谷叹叹。
乡下人有吃有穿就不错,女人穿自己男人剩下衣裳不太会招来闲话,况且这大冬天,李婉云也可怜。
旁人同情怜惜李婉云或多或少知道些,但如今已不会窘迫难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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