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这样是很幸福。辈子活在光明世界里,从生至死,遭遇最严重事情,也许只是报警投诉邻居扰民,或者接到父母在医院被抢救通知电话。
车祸?疾病?负债?被欺诈?
总之等待着命运随机安排不幸与幸运落在头顶。
“到现在还很不喜欢打火机。小时候,打火机还不像现在这样不值钱,在便利店块钱随便买。”他把玩着指间火柴盒,“记得那个男人有个大红色打火机。收养和严哥男人——姑且叫他养父好,这个男人收养很多小孩,在城乡之间有套很老小院子与排屋。某个圈子人知道要怎找他,怎对暗号,怎让他挑选对胃口孩子。‘红色打火机’喜欢挑,如果他办事前打两下火说明心情不错,打三下火就说明要倒霉。”
他看,直看着,不说话。
“你看干什?”
“在想,你运气不错。”
夏墨对做那些事,足够把个普通人彻底逼疯。
某种意义上,对濒死和绝望喜爱救。被囚禁逼疯也是种濒死感,至少勉强能从里面汲取些许正反馈,人格不至于被彻底破坏。
开始跟着杰克曼抽烟。
和许驼相比,他烟瘾重得吓人,开车时候也是烟不离手。许驼替弄安眠药,让至少能平静入睡,每次在药物作用下苏醒,整个人就像从深深冰水中被拖出来样身冷汗,闻到车厢里浓重烟味反而好些。
后来就和他要支烟,等第三天时候,甚至还学会吐烟圈。
“你趴车窗边抽烟怎和小孩吹泡泡似。”他嘲笑,“吹出去烟有什好看?”
他现在没有那些浮夸修饰,走在路上和个男学生没两样。阿杰开车时候手握方向盘手夹着烟搁在窗外,风吹拂过他白净手腕,手腕上有陈旧割伤疤痕。
在逃亡第七天,总算可以不依靠药物保持睡眠超过三小时。许驼总在边上,他喜欢用毯子把层层包裹起来抱着。这种让人回归襁褓感觉能让所有焦虑不安都平息下来。
“小时候,他就这样安慰。”阿杰时常把车停在路边,带下车抽烟,“不行,他果然不是那杯茶。和这种人在起,负罪感太严重。”
“负罪感?”
“被他安慰和保护时候,总觉得自己是废物。更恐怖是,你还会渐渐觉得,被他护着当只废物还挺不错。”
然而绝大部分正常人都是杰克曼所谓“废物”。废物不会战斗,不会自保,等待着其他力量保护。
L班成立后,他和许驼从夏墨住处搬出来,有过段差不多两三年同居。许驼在房间每个角落都偷装针孔监控,防止他在家z.sha。和享受濒死感不同,他是真想去死。
后来他跟着附近马路边个弹唱艺人学尤克里里,音乐让他感觉稍稍好过些。许驼说你别不相信,这家伙以前杀条鱼都怕。
逃亡旅途没有多少娱乐,打开广播,只要是音乐有关栏目全都在讨论杰克曼事。阿杰打开车顶天窗探出身子大笑:“老子名垂青史!”
“别乱用成语,这叫遗臭万年。”许驼转头低低笑着。
打开后座车窗,闷闷道:“那这车现在臭得和鲱鱼罐头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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