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冰眼神柔和似水。
瞬间,陆齐安恍然大悟。
每当他去看齐冰时,齐冰看他眼神并非是要吃掉他,也不是要打他,她没有任何伤害儿子意思,她只是想借眼神告诉陆齐安,走近点,到她床边陪陪她。
丈夫不爱她,努力多久都不爱;
被外婆外公催促,陆齐安就天去次,没人盯着,他就周去次。
但他从不靠近,只是站在门口,小声地喊句:“妈妈。”
这个时候,齐冰就会从病床上费力地抬起头,瞪大眼睛眨不眨地盯住他。这眼神太过热烈,仿佛要将他身体里每个脏器都看透彻,让陆齐安背脊发寒,想要逃离。
久而久之,齐冰所在三层就成陆齐安童年里最害怕地方。
母亲去世,他懵懵懂懂地跟着家人参加丧礼,滴眼泪都没掉过。
傅嘉情书每封都很相似,开头先问候陆齐安,中间写满他不知道从哪里抄写或改写来酸腐情话,陆齐安边嫌弃着,边记下。
到末尾字句,大概才是出自傅嘉自己之手。
想你,想你,想你。
祝你开心。
陆齐安神色如常地将情书放好,关灯,躺回床上,手指却在颤抖。
后来很多天,陆齐安都能梦到他明确拒绝傅嘉时,傅嘉瞬间苍白脸色。
他像个年幼孩子样,用手揪住自己胸前衣服,眼睛四处看,像是不敢置信。他想说话,但是嘴唇哆嗦,半天说不出个字。
最后,他跑走。
他脚上伤应该还没好全,但来见他时候,鞋子都好好穿着。跑走时应该是顾不上,明显能看出有只脚不适。
他站在原地看着傅嘉背影,血仿佛被冻住。这刻感觉每每会在梦境最后刻出现,让他出身冷汗后惊醒。
葬礼也是他见外公外婆最后面,外婆被外公抱着,还有他舅舅扶住她手脚。但就算是两个人限制住她,她还是拼命往前倾,歇斯底里地骂:
你们陆家人都是冷血,女儿就是被你们害死!
还有不少含糊不清咒骂,陆齐安已经记忆不清。
他被姑姑护住,躲在父亲背后,看着父亲僵硬后背,奇怪地想为什父亲不否认。
直到某天晚上,年幼陆齐安躲在房间里偷看齐冰旧照,翻到张齐冰将他抱在怀里,疼爱地望着他照片。
他应该会忍受夜手指冰凉和麻木。
自从母亲去世,陆齐安就少有开心时候。
失去至亲令人沉郁,但仅仅如此或许还阻止不陆齐安走出悲伤,积极地面对人生。
因为他和母亲并不熟。不仅不熟,陆齐安还有些排斥她。
齐冰在陆齐安懂事之前就病,个人居住在别墅三楼。陆齐安直被父亲和姑姑叮嘱,不要打扰齐冰静养,也不要去她房间里吵闹。再加上佣人和医护人员来来往往,神情严肃,陆齐安就越来越少登上三楼。
这夜也是同样。
陆齐安看眼钟表,才凌晨三点。
但他已经睡不着。
他坐起来,打开床头柜子,傅嘉写周情书都被他收在这里。柜子会上锁,缪阿姨不能打开,就算偷偷打开,他也能看出痕迹。
他拿出封,借着床头壁灯微弱灯光阅读。光线不够,但也没关系,情书内容他早已熟记于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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