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边某户人家这些天给鸡圈搭个棚,多余竹条现下还未清理,胡乱搭在屋前,其他人家烧火烧火,做饭做饭,他路过户又户人家,明明村中景象半点都没有变,却直觉有什氛围不太样,仿佛是人死之前回光返照,灾难来临前风平浪静。
到家时,是做足心理准备才敢推门,然而破烂木门打开时,宴江还是被惊得往后退大步。
抬头看看,房子还是那个房子,泥浆混着茅草砌出来墙体,红黄泥浆补丁打得东块西块,整间草屋在经年累月风吹日晒中变得丑陋不堪,让人怀疑场大风就能将它吹塌。
而屋内却已经全然变成另外个空间,石地砖,漆墙面,瓦屋顶。家具尽数都变成奢华贵气物件,满屋子金光闪闪、珠光宝气。宴江匆匆扫眼,所见之物哪样都能抵他辈子吃穿。
第反应便是做贼似赶紧进屋,反身将门合上。
,视野中已经没鬼身影。宴江咽咽口水,心脏狂跳,小心地靠近那木匣,还未有任何接触,已经能感觉到其中散发出来森森寒气。
鬼王在里头休息,这个认知让他惊恐不已。
想要再跑,然而转头看见父母双牌位,点勇气就化作泪滚落到地面,再也寻不见。连哭都不敢出声,最后只得挪开床板,硬着头皮将木匣子从椅子上捧起来,放到床下暗格里,与父母留下遗产藏在块。
木匣子静悄悄,没做出任何异意。
宴江这才感觉自己从这场噩梦中活下来。
在门口放下书篓,穿过小厅,绕过卧房门口花鸟四牒屏,果然见到自己房中也是彻头彻尾大变样,架宽大桑木床替代原本用几条长木板搭成破台,外挂蛟纱围幔,内铺丝绸被枕,就连挂帘子小勾都镶珠宝。
黄昏日光下,鬼王慵懒地靠在床头,打量着手中画卷,听见书生战战兢兢地喊声“大人”,才慢悠悠地望向门口:“你这屋子未免太破,难为本座要在此住上段时日,实在委屈。”
宴江嗫嚅着说不出话来。时崤勾勾手指,他便像只小狗似乖乖被对方唤近床边。
……唯该庆幸,是这鬼王作为阴邪之物,还维持着基本人样,不至于太过吓人。宴江紧张得忍不住胡思乱想。
“你可认得此物?”时崤颠颠
却也不敢休息,手忙脚乱地收拾掉满屋狼藉,稍微拾掇下自己,就匆匆背起装着纸笔书篓出门去。还是去摆摊,以前是为生活,现在却只是机械地执行鬼命令,大抵是因为心境沉重,到集市时候满头大汗,活像被追杀路。
周边几个略微熟悉商贩随口问几句,宴江便打搪塞道自己这几日生病,如今体还有点虚,街口米糕大娘揣着副家书凑过来,照常要书生给她读信。闹市人声鼎沸,吆喝,讲价,宴江再也不觉嘈杂,反而心生亲切,终于有片刻轻松,绷紧脊背稍微松弛下来。
转眼夕阳下沉。
进村口时候又遇见黄家疯婆子,那老婆子正在村道上跳舞,嘴上咿咿呀呀地又笑又叫,远远瞧见书生,便下子生硬地停下来,直勾勾盯着他看,而后露出个叫人毛骨悚然笑容。
宴江垂下头,远远地绕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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