浮泽站在空地之外,不动,神色闪躲。
“浮泽,进去吧。”天帝提醒地唤声。
语气倒不重,浮泽却好似骤然被惊到,袖摆边缘在手心里攥得发皱。他看看天帝,又看看康沅,心中疑惑越扩越大,踟蹰几番,才小声开口:“不必如此周折,本无意强占鬼府混沌丹,直接物归原主便是。”
未想话音落地,片寂静。
康沅终于意识到天帝处处异常所为何故,猛地转头去看高座之上,恰听天帝加重语气斥声:“胡闹!”
角刀刺伤时有混沌丹傍身,这次所谓疗伤,意味着他千年来不得离开泉眼半步;比如说如此来,鬼王之位形同虚设,如若不想再起意外,必须将宝座拱手让出,至于新任鬼王将如何对待他这半死不活前主,便无从得知;又比如说,混沌丹当日力竭也是不假,但此乃鬼府尊物,沉睡不过是时假象,时崤却道混沌丹已经无用,故意将其留在浮泽体内……
这五十三年间,时崤闭关疗伤,康沅尽力替他打点鬼府大小事宜,但主位长久空缺终归瞒不住鬼府众魂,扶持新主声音日渐壮大,康沅本要强行压下,却是时崤坦然,说选个新主也好,免得积怨太深,又出现下个圭风。
“如今混沌丹在仙君身上,鬼府无权强行收回,只是需要仙君给予些许帮助。”
康沅跳过时崤所瞒之事,只简单说说鬼府主位空缺难处,打开随身带着盒子,向天帝与浮泽展示其内五枚小小物件:“这儿带几位候选者信物,劳请浮泽仙君唤醒混沌丹,为鬼府择选新主,便是此趟全部来意。”
他有些急,毕竟这遭来访仙界,原是瞒着时崤。
浮泽眨眨眼,隐隐有某种直觉得到验证,满心茫然。
“浮泽愚钝,深感陛下关爱,但……”他突然折起双膝,朝着天帝方向拜下,抬头,便露出双不安眼:“混沌丹究竟为何……必须在体内呢?”
天帝屹然不动。
康沅有些心虚,默默站起身,退到边去。隔开仙力法阵收起,淡淡金光再度笼罩整个天殿,猝不及防地烫鬼体下,将他烫得个踉跄,便掉时崤先前赐予他黑羽。
赶紧去捡,弯腰瞬间,终于听见天帝叹声,缓缓开口:“因为只有混沌丹能护住你仙魂。”
混沌丹听从时崤之意直留在浮泽体内,即代表着它如今仍尊时崤为主,那些能力平平候选者不过暂替鬼主之位,事实上并不需要混沌丹亲自钦点。只是康沅想,混沌丹既不愿背叛时崤,大抵会帮忙选择位足够安分、不至于对时崤不利新任鬼王。
天帝也没再多问,平心静气地点点头:“如此,事关鬼府大统,仙界自然不该拒绝。”
“只是天殿仙力充沛,恐与鬼术相克,此阵可隔断片刻,浮泽,你与鬼府使者便即刻在此解决罢。”天帝扬手,个小小法阵落在大堂地上,果真驱散周围仙力,让出小片空地来。
康沅暗自诧异,心道这天帝先前几番拒绝自己来访,现下表现得如此和善,前后态度实在反差。
但他着急,也没有多问,稍微谢过之后,便先步踏入空地之中,将信物摆出。摆完,就着半跪在地姿势,抬头对仙君恭敬道:“仙君,请上前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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