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子听见哗啦啦步伐声同离去,很快消失在门外,留下几个人交谈几句,开始将尸体具具拨开,偶有还不完全断气,刀便毫不留情斩下。他能感觉到周围越来越多躯体被拖走,动也不敢动,闭着眼睛泪流不止。
姨母尸体被拉开时候,他真以为自己要死,刀刃挥动带出风带着铁锈味,已经扑到他面前……但却迟迟没有落下。
有盔甲砸在地上声音,是怪异,沉闷,然后有人来到他身边,将他从地上拥进怀中,温热柔软:“世子,来晚。”
那人替他抹掉泪水,世子睁开眼睛,就看见张完全陌生、英挺男性面孔,对方双眼睛格外黑,周身也隐隐有黑色雾气环绕,伴着门外夕阳半斜橘光,有种诡异妖冶。
时崤以为他浮泽还会像从前样吓跳,会怕,可是没有。
端给世子,问之,则说是从前储备,但世子瞧那些菜肉分明新鲜。捱到某日,外头官兵终于按耐不住闯入府中,下人律被带到后院,主子们则是个个被从房中押到主厅,世子到时,就见全族长辈兄弟全都被缚着手脚狼狈地挤在地上,唯有垂老国公爷还算受尊敬,坐在主位上,与主将对峙。
“降则依旧荣华富贵,不降便是满门溅血,国公爷,就看您怎选。”
国公爷转头环视大厅,视线在自己子子孙孙脸上扫过,有人哭个不停,有人求他赶紧点头,看到世子时候,浑浊眼睛猛地闭上,长叹口气,心中已经有答案。
他站起来,对主将拱手作揖:“老臣,愿效忠新君。”年老而气却未衰,句话说得铿锵有力,清晰传进大厅内所有人耳里。
主将便收冷硬神情,露出个笑来。族人们看在眼里,劫后余生笑容还没来得及挂起,个眨眼,剑光闪过,视野已经被鲜红血色占据。
世子愣愣地看他好会儿,然后突然将脸埋到他肩头,对他喃喃:“你是时崤,记得你。”
少年长得慢,才在变声器,声音哑哑,“你刚刚抱,就想起许多东西。”
“嗯。”时崤把浮泽抱起来,跨过满地尸体,弯腰放到国公爷方才坐过椅子上,“直都在你身边。”
世子扯扯
主厅时间陷入死般寂静,顿几个呼吸,人群中才有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,主将用刀拨开国公爷尸体,冷笑:“你愿意效忠新君,也得看丞相爷同不同意,可惜,这王朝容不下第二位开国元老。”
世子愣愣地看着国公爷倒在自己不足五步距离外,周围是乱糟糟哭喊求饶声,再仔细听,还能听见后院传来凄厉尖叫,有男有女,该很多人正在死去。
“国公府上下拒不投降,口出狂言、辱骂天子,杀无赦!”
主将对手下们这般喊,于是许多小兵也涌进主厅,刺刀往活人们身上胡乱砍下,惨叫声刺破屋顶。世子身量小,年龄也小,混乱中被大人们护到最里头,时之间反而没被注意到,姨母尸体倒在他身上,他不敢动,也不敢看。不知道过多久,周围声音渐渐停下,才听见主将点两三个名,满不在乎地说道:“差不多,你们留在这个个检查,务必不留个活口,其他人先同去别处。”
“是——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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