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耀确怀疑过奴隶真心,甚至认定兰缪尔应当恨自己。
可要说那位心肠柔软到完全可称慈悲圣君陛下,会在仇恨驱使下做出“虐杀”这种事,昏耀是决然不信。
所以,昏耀恍惚地暗想,所以会不会有这样种可能:兰缪尔其实……也并不舍得杀他?
又或许,会不会有这样种可能:当他向兰缪尔求婚时候,圣君陛下会表示当年那些伤害难以释怀。毕竟魔王是残忍魔王,曾经对奴隶犯下许多错误;他还有过许多合化伴侣,在神子观念里,不干净。
那该怎办呢?除非魔王肯舍弃仅存左角,来自证其悔悟。
还装得那好。真是虚伪人类,反正他早看穿兰缪尔真面目……
但他又突然站住,心想:不对。
昏耀闭眼用力捏捏眉心,他从脑子里那团乱麻里,艰难地抽出丝又丝理智,像编绳结那样拧起来,然后告诉自己:不对。
既然看到清晰场景,昏耀相信骨筹八成没有出错。可仔细想想,那幕里古怪地方实在太多。
首先,兰缪尔为什要砍他角?
魔王笑声,顿顿,忽然问:“再占次呢?”
塔达吓得连连摆手,昏耀也知道祭司规矩,便也没有再提。就这走到要分开岔路口,他突然站住。
“塔达。”
魔王问:“王庭附近,下次落雪日子,是什时候?”
塔达:“哦……王要问今年极寒日,对,今年是有冬天。老朽尚未来得及测算,但大概是在两三个月之后吧。”
时,他已从兽骨王座上跌下来,跪在地上死死按着自己左角,大滴冷汗往下落。
眼前仍是空荡寂静王庭大石殿,骨筹散落地。没有风雪,也没有对他挥刀人。
魔王眼眶泛红,深深地喘息着。
“……兰缪尔。”他喃喃。
“……兰缪尔。”
“……”
昏耀觉得浑身血都在往头上涌,脸上发烫得厉害。
他觉得自己这样不死心地拼命找补、都被砍角还要往好方向自安慰样子,实在狼狈。
可又止不住地觉得,这种推断很有道理。
要不然,骨筹
那动作绝不像是留情样子,但是假如真有杀意,刀往他脖子上招呼就可以大功告成,为何执着于砍角呢?
昏耀皱眉歪头,半信半疑地捏捏自己左角,心想:再说,这玩意儿也不至于硬到被他佩刀哐哐地砍好几下还岿然不动吧……
要说是为报仇故意折磨,倒也不是说不通,毕竟魔族被砍角确实痛苦。
但……
他与兰缪尔好歹也相处七年。
昏耀“嗯”声,目光有点虚飘。
他看看天色,说:“知道。”
……
别过塔达祭司之后,昏耀不知道自己是怎走回宫殿去。
脑子里情绪像是被搅成浆糊,魔王怔怔地闷头往前走,心如刀割地想:看吧,看吧,明明就是恨他,就是想杀他。
片刻后,大祭司塔达看到魔王缓步从大石殿走出来。
他连忙迎上去,关切地询问:“吾王,如何?”
昏耀若无其事地往外走,说:“不怎样,没看见什。”
“唉呀,那便是无福无祸,风平浪静,也是好事啊。”
“或许只是你本事不够,骨筹又不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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