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耀目眦欲裂地瞪着人类。胸口好像被撕开,从里面流出来不是血,而是无数难以言说情绪。
那些情绪太过滚烫又太过悲哀,他根本无法面对,只能哑着嗓子说:“别说。明白,兰缪尔,别说。”
兰缪尔低低叹息着,眼角隐约有泪光:“……希望……您能无病无灾地死去,心中没有任何遗憾,临别时所有孩子们都来床边相送……”
“如果是个好天气就更好,可以躺在阳光里,被花香簇拥着……”
“别说!”昏耀吼道,“你说什异想天开胡话!深渊里魔族怎可能善终,怎可能有什阳光和花香——”
他不知道从什时候开始吐血,雪白衣袍前襟已经被浸透大半。
“……——!!”
昏耀眼前黑,只觉得胸口仿佛被什重击下,想喊都喊不出声音。
他把将兰缪尔按在自己怀里,另只手抓住角马缰绳,吼道:“你做什!!”
“兰缪尔,你到底——等等,魔息,是不是魔息!你承受不动用魔息反噬,是不是!?”
昏耀感官已经开始迟钝,低垂着头,没有回应。
兰缪尔猛地握住他手腕晃下:“吾王!醒醒!”
“再撑会儿,千万别睡过去。可能无法坚持到带您回营……”
兰缪尔手指冷得像冰块,都快消耗到陷入半昏迷魔王硬是下子清醒。
这人在说什!?
带来胜利曙光。紧绷神经点点松弛下来之后,昏耀盯着身前兰缪尔耳畔银发,不禁有些恍惚。
……其实他直知道兰缪尔很能打。也知道圣君善良,从不代表着软弱和畏手畏脚。
这些年,在越来越多魔族都逐渐把兰缪尔当成个乖顺奴隶时候,只有魔王本魔还对当年那个圣君念念不忘。
在昏耀眼里,兰缪尔就像把甘心归鞘剑。他直在等待着,这把剑重新绽放出寒芒那天。
无数个同床共枕夜晚,他半是兴奋半是忌惮,幻想过那把出鞘之剑指向自己样子。
“如果……”兰缪尔
兰缪尔只是摇摇头,他用那冰冷手指紧紧地攥着魔王手腕,很用力,仿佛要将什意志灌注进来样。
“……以后,”他吃力地个字个字说,“吾王不要再做这样事,好吗。”
“摩朵大人对说,死在战斗中,是魔族强者宿命……但是……不想让您这样死去。”
“希望吾王能活很久……要活百年,最好两百年。变得很老很老,老到提不动刀也骑不上马,老到头发花白牙齿松动……”
“……老到只能躺在摇椅上,给儿孙和后辈讲述当年那些传奇故事。”
昏耀下意识抓,触碰到温热而湿漉漉布料。
那是兰缪尔衣袍。
“兰缪尔!?”
不妙预感瞬间让他脊梁发麻,昏耀猛地将人类脸掰过来,顿时差点呼吸都停——
兰缪尔眼眸涣散,微微张着唇,大半张苍白下颌全部染红。
但魔王从没预想过这样情况。他想不到,兰缪尔锋芒重现深渊时刻,竟然是为将他护在身后。
当年毁他仇人,如今却来救他。
为他而来,为他染血。
兰缪尔……兰缪尔。
“吾王。”前面人类忽然叫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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