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缪尔将魔王放回刚刚
石壁上，站起来后退两步，重新下定
这样反复发病，像是要活生生烧干他生命。
也不知道是听见
声音，还是某种野兽般本能令他察觉异样。魔王勉强将眼睛睁开
条缝隙。
他目光涣散地看许久，认出站在面前那个傻傻小劣魔，就放松些，沙哑地说：“水。”
兰缪尔心脏突然难过地抽疼起来。
他还是去接点雨水，把昏耀抱到自己膝盖上，慢慢喂他喝下去。
他又想：真只能杀死吗？现在魔王还没有伤害过哪怕个人类。
……干脆抢回那支蜜金箭，把魔王魔息全都夺走，打断手脚带回人间养起来好？
这个念头在兰缪尔脑中闪秒，就被掐断。
魔王怎
可能忍受这种羞辱呢。被最痛恨仇人欺骗，又被带到人族王国囚禁起来？
昏耀肯定会拼死反抗。
但他错，兰缪尔想，神殿教诲纵使有些片面，结论却正确。对于人类来说，魔王正是恶魔化身。
而他竟然质疑圣训，质疑比他多活几十年甚至百多年长老们，疑神疑鬼好几天。世上不会有比他再愚蠢神子。
大雨带来降温。之前捡来树枝烧完，狭小洞窟里变得湿冷。
或许是强行吸收魔息副作用，昏耀又开始发烧。
这次兰缪尔没有动，既没有紧紧抱着他为他取暖，也没有用叶片接来雨水给他喝下。
尊崇魔王？”
兰缪尔浑浑噩噩。
“……因为，魔王很强大……”
“错，也有魔王实力平平，连强悍大魔都打不过。”
“之所以魔族尊崇魔王血统，是因为……魔王魔息，是深渊里唯可以撼动迦索结界力量，是魔族去往人间唯希望。”
昏耀低声说些什，兰缪尔俯身，听见“明天”“雨停”之类词。
魔王还在想着继续前行。
“为什。”兰缪尔轻轻抚摸他脸颊，颤声问，“魔族这恨人族呢。”
神子安静地等会儿，没有等到答案。
或许这就是答案，他们本就是最无可转圜敌人。
如果反抗成功，就是自己心软导致放虎归山，他对不起他子民；
如果反抗失败，并且永远失败，那对魔王来说……也太过残忍绝望些。
还是杀掉吧。
兰缪尔站起来，在雨声中走到魔王身前。
昏耀疲倦地靠在石壁上，喘息沉重而滚烫，明明手脚冰冷，额上却全是虚汗，灰败唇已经干裂到渗血。
兰缪尔不否认，自己对这个坚韧魔族少年有些好感。
但那点个人情感，与整个王国千万子民未来相比，就像滴水和片汪洋。
他想：
要杀死魔王。
“今晚你守夜，不准睡。”昏耀闭着眼说，“如果有异样动静，定要叫醒。”
兰缪尔敷衍地“嗯”声，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。
说着，昏耀又冰冷地笑。但他眼底没有任何快意，只有压抑仇恨。
“如果能活下来，迟早有天，将打开迦索结界，令人族鲜血汇聚成河、尸体堆积如山。”
又犯错，兰缪尔心想。
仅仅因为看到魔王对待族人善面，就以为魔王对人类也会是善。
天色阴暗，黑压压雨幕覆在山洞之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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