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念生手伸过他,拿起桌上药膏——医生走之前重新留药,内服和外敷都排在桌上。霍念生展开说明书,看会儿,又拧开盖子,拿到鼻子底下嗅嗅。
陈文港像受到惊吓似瞪着他。
霍念生问:“这个怎涂,就这样往脸上抹,天三次?”
陈文港像不堪忍受般,突然把椅子向后推。他站起来:“你听说——”霍念生靠在桌边,做出倾听表情。
陈文港动动嘴唇:你昨天肯收留,应该感谢你,但是……霍念生给他个微笑,鼓励似往下问:“但是什?”陈文港说:“不想给你添太多麻烦。可能,还是回去吧。”霍念生睨着他:“那你答应跟走干什?”陈文港不去直视他眼睛。
;有强光照时候,还有点光感。很少。平时呢?如果不这样拿手电直射呢?
“看不清……”陈文港迟疑改口,不确定。刚刚说有光感,可能也是心理作用。“别急,别紧张。”对方说,太紧张也会影响视力,你放松,眼睛往这边看。这样呢?
陈文港坐在餐桌旁,医生在落地窗那边跟霍念生谈话,两人佶佶咕咕,反而把当事人屏蔽在外。陈文港也并没有凑上去心思,他把两只胳膊肘撑在桌上,隐约感到视线落在身上。
抬头回视,霍念生已经收回目光,重新落回医生脸上。
陈文港望见医生虚影轻轻摇头。
到他手上划几道口子。
她任务变成找医药箱:“帮你处理下吧。”
两个陌生人待在个屋檐下,气氛有些不尴不尬。Anda撕开包医用酒精棉球,在盒子里翻找镊子。陈文港已经看到,他伸手去摸:“你给,自己来吧。”
抬手功夫,又碰倒红白相间医药箱。
常备药哗啦洒地。
他视线模糊,失去部分对距离判断,平衡感也跟着大大退化,有时光是站着
诊断意见是住院,方便做更详细检查和治疗。Anda去送家庭医生,这两个人起离开公寓。
陈文港仍然坐在餐椅上,霍念生走过来,问他:“你们中午吃什?”陈文港抬头看他,半晌不语。
脚下地毯上还留着碘伏造成污渍,像地图和血迹拼在起,构成某种不规则形状。霍念生视而不见,陈文港却在走神,想着这块地毯只能送去清洗,或者搞不好整块都要换掉。
应该是个极其昂贵不美丽价格。
霍念生离他近些,突然伸出手。陈文港条件反射地又把头扭过去。
碘伏瓶子也在地毯上砸碎,声音不大,但污染地毯,迸射状染出片难看棕黄。Anda很快反应过来,蹲下收拾狼藉:“怪,把药箱放得太靠桌边。”她裤脚和高跟鞋也溅上星星点点黄,陈文港离桌边更近,裤子上斑斓片。陈文港也蹲下来,嘴唇动动,他低声道歉,把盒阿司匹林捡起来递给她。晚点霍念生过来时候带个家庭医生。
医生五十多岁,眼角纹很深,按亮瞳孔笔检查眼底。陈文港已经换过身干净衣服——Anda带来袋子里是按他尺码买休闲衣裤,取代他昨天那身便宜地摊货。
其实他这个样子,穿什也没有差别。
“右眼能看到什程度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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