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晚上,霍念生又出去。
只有浴室还维持着副案发现场似惨状。
其实下午吃过饭就有工人上门,清理惨剧,把原本镜子拆,碎片扫,却没有再换面新
上去。之后陈文港再去浴室洗漱时候,抬头就只剩下光秃秃墙面。
其实他自己也不适应,但这是他莫名其妙破坏,又没有资格去问什。后来再过两天,这块墙上换成副凹版装饰画,刻束盛放百合。
陈文港翻个身,无论承不承认,刚刚在霍念生吻他时候,确给他种被喜欢、被追求幽暗欢欣。事到如今,只有这个人还能给他点希望。他也做许多心理准备,有时候他以为自己勇气已经够,但现实还是会遍遍击碎他,让他妄想显得文不值。
负责干活王姐走,中午没人做饭,浴室里还成片狼藉。
但解决起来又都不是什大麻烦,霍念生都没去麻烦助理。他打个电话,过半小时,很快有厨师上门处理食材,冷盘热菜摆桌。
然后他才又敲响次卧门:“能进来吗?”
陈文港听见他声音,坐起来理理头发:门没锁。
有别工具?陈文港还是没说话。
他又安慰:好,不要多想,之后整形手术都可以整。
对这句话陈文港终于有反应,他苦笑下:“不是这个问题。”
霍念生问:那是什问题?
陈文港收回视线,过去他从来不是个刻薄人,别说发飙,跟人争执都很少有过,此时他陷入种自厌情绪里,心里颓败得厉害。他更希望霍念生
那画漂亮归漂亮,只是不伦不类地装饰着洗手台上方空间,显得有些滑稽,没有谁家里会装成这个样子。但事实上,经过这次,公寓里能够照人光面都肉眼可见减少许多。
以前玄关换鞋凳对面,鞋柜柜面贴着光滑金属片,酒柜柜门用也是反光玻璃。
这些能照出人影东西在不知不觉间点点从家里换掉。
剩
霍念生推门进来,只是说:“饿?出来吃饭吧。”
陈文港不知是睡觉,还是干躺几个小时,头发乱糟糟,他用手理下,用沙哑声音道歉,慢吞吞把两条腿挪下去:“刚刚不是有意朝你发火,希望你不要计较。”
他说得刻板生硬,口齿有些模糊,像是小学生头次被教导怎说正式道歉语。
霍念生笑笑:“是吓跳。”陈文港抬头看他,他靠着门,依然是那种揶揄语调,镜子不要就不要,没伤到人就可以。吃饭吧。
霍念生表现得宽宏大量,他容忍陈文港无端爆发——被病痛折磨人,时间长,脾气难免变得古怪,人之常情。两人坐在餐桌旁吃饭,谁都没有再提这茬。
拧着眉头,质问他怎回事。
霍念生重新给他盖上被子:“你别管,躺会儿吧。”
出去时候他带上门,陈文港躺到枕头上,胃里像塞石头,既烧心又反胃。
脑中片糟乱,绽放烟花和那些热闹声音又回来。旋转木马音乐,讨价还价鼎沸人声,音响里带着电子音舞曲和年轻男女欢呼,他们说笑,尖叫,在耳旁盘旋不去。
那些场景都不再能给人带来快乐,变得无聊而毫无意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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