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念生从他后脑勺都能读出思想感情,说:“好,活两辈子,想开点,你不是还有,将来们也这样,再不然,墓地都不买,这回起烧,把骨灰混着埋在同个树坑里,上面栽棵松树,把树养得四季常青,就
霍念生应声,问:“然后呢?”
陈文港说:“然后就要买墓地,立碑。那时候还不大,不怎记事,连她长什样都没印象,有印象是过几年,清明节,爸爸带去公墓祭拜。前两年碑还没立,们去那年刚刚立好,也认识不少字,下发现碑上刻是两个名字,个妈妈,个爸爸。妈妈那个描金漆,他那个没描,还是红颜色,立碑人只刻名字。”
霍念生说:“这也好,说明他们感情恩爱。”
陈文港说:“理解,但还是没有给留地方。”
霍念生笑起来:“当然都是夫妻合葬,带上你算怎回事?”
陈文港睁大眼:“你说?”
他怔怔,好像是真转不过弯。霍念生用拇指沿着他下眼圈划下,陈文港眼底还有红丝,眼皮微微肿着,连卧蚕都肿,被他摸,才觉出脸上那块薄薄皮肤干涩紧绷。
但要不是霍念生问,他其实都不记得自己刚刚做个悲伤梦。
现在想起来,梦里,他守在棺边,求那个冰冷人再看自己眼。
霍念生让陈文港离远点,省得传染,但陈文港不肯放手:“不会。”
拿体温计,给他量下,退点,三十七度八。
医生说是风热感冒,吃药,陈文港又去厨房煮银翘冬瓜薏仁粥。他从柜子里翻出金银花、银翘、薏苡仁,发现鱼腥草没有,找邻居孩子跑腿现买,加盐出锅,煮好端到床边。
霍念生看就笑:“不错,看来等以后老,能指望你孝顺。”
陈文港试试温度:“试试,手艺不好,不管味道,当药吃。”
霍念生看他会儿,突然笑深点,张嘴咬住勺子。
陈文港不吭声。
哈雷看他们两个开始聊天,吧嗒着腿跑过来,两只爪子爬在床边,跃跃欲试往上跳。
陈文港换个姿势,压着霍念生大腿,伸长胳膊,揉哈雷下。
它立刻碰瓷似,哧溜躺倒在地,四脚朝天,把肚皮露出来。
陈文港几乎探出半个身子,用根手指在它肚子上划来划去。
霍念生拍拍他胳膊:“感个冒而已,又不是要死。”
陈文港抓住他手腕,上嘴就咬口,嗔他乌鸦嘴。
霍念生宽厚地笑笑,抬着胳膊,任他磨牙。
过片刻,陈文港松口,也浅浅笑下。
他跟霍念生聊天:“你知道吧,母亲早就去世。”
陈文港倒不是不会照顾人,恰恰相反,他是娴熟过头,霍念生都没告诉他,他平时是不是喂小孩习惯,职业病似,不光要喂嘴里,送勺,恨不得还能夸两句。拉拉扯扯,总算这碗粥吃完,陈文港洗碗,又拿薄荷加蜂蜜煮水,倒在玻璃壶里,放到床头晾着。
霍念生拍拍身边,叫他:“别忙,上来。”
陈文港脱拖鞋,上床,两条胳膊挂在他肩膀上。
霍念生靠在床头,摸摸他头发,他手心温度也是热。
他问:“做梦哭什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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