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咕哝道:“这些钱婆帮你攒着,留给你做媳妇本。”
她小心地用洗干净痰盂把钱全都装起来。
贺松柏听,浓眉就皱起来,“你不是答应,不操心事吗?”
阿婆没有说话,浑浊眼里透出抹透彻,直勾勾地盯着孙子看。
那双眼里掺着复杂、心疼,又无奈。
他等贺松柏走以后,学着这边地方腔调,扯着嗓子喃喃自语:
“感激还是有用哩!”
“穷小子,不识货哩!”
过老半天,他才回到现实,“才是没用人……”
顾怀瑾“欣赏”完他工程规划书后,满意地把它藏到干燥谷草底下。他觉得那帮不知天高地厚小崽子,保不齐得出事。不过……他愣是找不出证据证明哪里能出事。
顾工被噎下,说:“是着急点,人老得糊涂。”
“不过……你就不能机灵点,答应下次再帮忙去看看吗?”
他张老脸涨得都红,叹口气道:“从三月就来这边考察,快半年,为这工程忙得连封信都没有给家里寄过。现在……更是没有资格走动。”
“要是你有空,就帮看看吧,感激你辈子。”
贺松柏应下,他并不接受顾工“卖惨”。在他看来,比顾工凄惨人多去,好歹他还有空帮帮顾工。这老家伙贼精贼精,得他次好,次次都想巴上他。
午干完活后大伙散蹲在树荫底下乘凉吃饭,贺松柏没带饭来工地,只好下山回家吃。
他路过牛棚,顾怀瑾他抱着本又厚又破东西,默默地抹着眼泪。
贺松柏装作没看见样,悄无声息地绕过去。
顾怀瑾跟背后长对眼似,他沉下声来吼声:“贺二,你过来。”
贺松柏走过去。
她就像位饱含睿智老人,丝毫微小变化,都丝不错地落入她眼中。
半晌,她才哼声,“
顾怀瑾每天干完农活后,日常工作就是翻他从三月以来每日随手记录册子。既是垂死挣扎,也是不服气。
……
傍晚,贺松柏把这些天积攒下来钱票张张地数好,他给自己留部分,以备不时之需,剩下全都交给阿婆。
阿婆见这些钱惊呆,她是见过大世面人,有过花钱如流水富足日子,也有过穷得挨饿苦日子,她以前随手施舍都不止这点钱。
但是眼下却为孙子亲手挣钱,发起愣。
这回住到牛棚里,吃饭时候更是恨不得抻长脖子往他们家里瞅。
贺松柏说:“不需要你感激,你嘴巴给闭严实点,谢天谢地。”
他脸沉下来,剑眉倒竖凶巴巴地道:“是没啥本事,但是整你个还是绰绰有余。”
顾工沉默无言地躺在干燥谷草里,翻着他那本厚厚册子看。
破烂又肮脏纸张缝隙里,透出他对含泪眼。
顾怀瑾问:“昨夜里你走得急,忘记跟你说。”
“你到邮局有没有看到信?”
贺松柏强调道:“是两点出发。”
他诧异地打量顾工眼,高级知识分子精神那脆弱吗?只不过是多干点活,被人揍几顿,浑身上下还手是手、腿是腿,连思想都不正常。
他说,“你糊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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