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时见符离抱着小狼依旧无声,便垂下拿药手,胳膊都有些酸。他耷拉着脑袋,落寞往厕屋去,要给符离让开出门路。
他在灶旁摆摆弄弄、磨磨蹭蹭好会儿,听到屋子里没有动静,才缓缓放下已经擦好几遍碗。符离应该已经走吧,他想。
水时已经习惯这样,只要周围渐渐寂寂无声,那人就是离开,他既谨慎又神秘,自己从来都找不到他踪迹,不见就是不见,
水时将水盆放地上放,抿着嘴站起身来。刚才尴尬,被此刻心中涌上来股气压下去,哽自己心里堵得慌。
“药没吃完,你不能走,你有伤,还有毒。”水时不敢看符离那双沉沉眼睛,只环顾被自己收拾干净又温暖土屋。
这是他在人世唯落脚点,仿佛也是他有能力能够留下符离、照顾符离唯凭证。水时急切又底气不足。
符离没回应他,水时又说,“这是住地方,就是,就算是巢穴,别人不能轻易来,你在这里也安全,也能照顾你。”
说罢,为支持自己说法,他跑去拿出孙先生开草药,使劲儿都举到符离眼前,“你得吃光才能走。”
着头看脚,用小手扣木盆。
符离本来就不怎会说人类话,以前两人沟通,大多都是水时在他身边别扭小声嘟嘟嚷嚷,即便水时说话底气不足,对着符离还拘谨,但话其实还挺密。
可今日,现在,两人各有各心思,都沉默着。
水时正缩在墙根地下也不敢吭声,可眼神余光扫过去,就见符离抬手按按自己肩伤,轻盈跃下土炕要离开。
他立刻抬头看符离,想起那日极惨烈场面,心悸极。便有些硬气起来,鼓着不大胆子质问,“去,去哪!”说完话见符离回头看自己,抠木盆手指就更使劲。
符离回过身,低头看着努力举着堆药草雌兽,他小脸通红,抿着嘴,有些倔强委屈,又有些可怜,不答应他,仿佛就要哭。
符离沉重喘着气,身体自愈让他有些发烧,头发昏,心里顺带着也发昏。
于是,东山中凶悍野兽,被个弱小东西绊住脚,安静站在原地,既犹豫,又不知所措。
此时门口正整整齐齐挤着两个小脑袋,小白狼大胆往里望,而黑马则遮遮掩掩还有些鬼祟。
小狼见符离醒,立刻窜到屋里,扑到符离怀中,撒娇卖乖,无所不用其极!狼从今天开始要支楞起来,看门外蠢马还敢欺负狼嘛!它靠山回来啦!
于是,在水时有些怯,但执着目光中,符离回过头,喉咙间咕噜几下,找找发音部位,僵硬说两个字,“归,山。”
他刚毅又有些沉郁眉目,被木窗透进来细光照半明半暗,叫水时看着,觉得既危险又动人心魄。明明是同张脸,同样五官,只是睁开那双竖瞳,便下子肃杀起来,叫人不敢逼视。
可水时闻言依旧皱眉,心中思量,不行!符离伤没好透,祛毒药也才吃几副!孙先生可是嘱咐说要吃两个月,算算从开始到今天,还只是开个头呢!
况且,符离为什受伤?回去后还是否安全?自己无所知。
他既无知,又无力,且无能,这叫人难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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