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生和护士哗啦啦围上来,而那个陌生人似乎早已经离开。
袖扣还没来得及还给他,也还没来得及为此道歉,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以后不会再有这样勇气。
窗户被那人关上时响动惊醒她。
那枚袖扣就像沼泽地里块木板,竟然在康复期里成陪伴她,给她
她摸索着扑到窗边把拉开窗户,冷风立刻呼啸而入充斥着口鼻,像巨浪样将她吞噬。
空荡病号服都被吹得鼓起来。
她不管不顾地探出脑袋和上半身,下秒后领口却被只手给拽住,身后人像拎小鸡仔样把她提回来。
重心猝不及防往后转移,她惊慌失措地胡乱伸手想抓住点什,结果扯下来枚坚硬冰凉袖扣。
“嘭”地声,窗户被人重重合上,甄杳满脑子轻生冲动和没风病号服样瘪下去,只剩颊边凌乱发丝飘浮着。
房间门轻轻关上,将客厅角落昏黄柔和落地灯灯光隔绝在外。光线延伸到茶几与沙发之间,形成条明暗分明界限。
道坐着身影隐没在暗处,左手随意放在身侧沙发上,距离边缘恰巧隔着个手掌距离。
他静静坐着,半晌闭眼假寐,眉眼间隐隐带着倦意。
周围片安静,没有试探着伸过来和他指尖只距离分毫手指,也没有从他腿面上掠过裙摆。
空气里柑橘味道点点消失无踪。
甄杳手碰到沙发边缘,又往旁边摸索几下——空,沙发上没人。或许他刚来过不久,所以客厅里还残留着他身上味道。
她松口气,转而轻手轻脚地往杯子里倒水。
水柱潺潺流进杯子里,甄杳手肘支在茶几上,保持着蹲着姿势把杯子里水喝得干二净,吞咽动静声接声,急促而秀气。
杯水喝下去才缓解不适,她握着空杯子站起身,却因为动作太猛突然头晕目眩。
甄杳脑子发沉,踉跄两步之后小腿重重地磕在茶几角,疼得她弯腰倒吸口冷气。
她茫然地转过身,唇齿好像都还僵着,“……是谁?”
心脏这才劫后余生似地急促跳动起来,连带着她手脚发软。
“杳杳!”走廊上响起凌乱脚步声,主治医生带着几个护士急急忙忙跑过来。
甄杳站在窗边脑子发懵,眼泪下就涌出来。
她攥紧手里袖扣靠墙蹲下去。颅内淤血还没完全消失,这样简简单单个动作就让她头晕。
……
甄杳没想到那杯凉水也没帮助自己摆脱梦境。
这次出现在梦里画面不是车祸,而是她治疗期与康复期时住在医院那段日子。各种痛苦画面沿着记忆充斥着破碎不连贯梦,耳边都是仪器运行时冷冰冰声音。
她还没从失去父母绝望中走出来,就要被迫接受失明和治疗所带来痛苦。
于是她懦弱地想到死。只要打开窗跳下去,切就能解脱。
好痛!
她伸手捂捂磕碰着地方,摸着茶几瘸着腿往外走,睡裙擦过沙发边沿发出衣料摩挲窸窣声响。
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从茶几和沙发间隔处走过时那味道似乎更明显。
这想着,已经走到房间门口甄杳又忍不住转过身。
她当然什也看不见,不过客厅里也没有任何动静,应该真只是想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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