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清辉愣。
在她面前,少年向来都是副笑意盈盈,飞扬跳脱模样。
而现在却难得垂着眼,神情冷淡而疏离。微卷碎发垂落在额前、鬓角,投下大片淡色阴影,愈发显得少年鼻挺唇薄,喜怒不定。
牧临川态度不对。
几乎是瞬间,顾清辉脑子里就飘过这句话。
少女心里舒口气,继续循循善诱道:“你们是夫妻,于情于理,你都该去看看她。”
牧临川没有吭声。
心中却道,怎会病得这巧?
实际上,不止牧临川是这想,顾清辉也是这想。这后宫里所有人都是这想。
哪有顾清辉前脚刚病倒,后脚陆拂拂也病倒道理。除非……陆拂拂这是在争宠。
顾清辉当然不可能让牧临川喂自己,就算牧临川这说,她还是自己端起碗,小口小口地喝起来。
而牧临川也没勉强他,少年自己找个位子坐下,眼里笑意吟吟,光与顾清辉同处室,已经叫他足够满意。
少年如同小孩子样,好奇地随手翻阅着顾清辉看半书卷。
“嫂嫂在看些什?”
顾清辉并未回答他。
清辉寝宫时候,少女正靠在床前看书,她眉眼低垂,看得专注,以至于缕碎发垂落在颊侧都未曾留意。
苍白手指伸来,轻轻挑起那缕碎发,捋至耳后。
顾清辉猛然抬起眼,吓大跳,待看到面前来人时,不由讶然道:“文殊?”
少年将手藏回背后,猩红眼里未见昔日漠然疏离,反倒水色澹澹,颇显几分澄澈天真。
少年有些狡黠地笑起来:“嫂嫂,文殊亲自替嫂嫂熬汤药。”
知晓牧临川对自己重视,和他相处日久,顾清辉说话也不像别人般,提心吊胆,向来是有话直说。
存着几分试探心思,顾清辉蹙眉道:“文殊,你娶这位王后,可是——”
顿顿,迟疑地问,“喜欢她?”
少年面色微微僵,漫不经心道:“嫂嫂这又是什意思。”
诚然,他确对陆拂拂有几分好感,但说“喜欢”,那可真是高
这是在借机表达不满。
牧临川究竟会先去探望哪个,是自家长嫂,还是自己王后?这便成个十分微妙问题。
起初,顾清辉也有些紧张牧临川态度。她既盼望着牧临川能来,又不想他来。他若是第个来探望她,这便表明她在他心中地位无可撼动,有利于她此番成事。
可牧临川真来,顾清辉却又感到久违头痛。
看着少年突然收敛笑意,神情莫辨模样。
此时此刻,少女正蹙着眉,忧心忡忡。牧临川依赖,让她心下微暖,却又有几分尴尬,几分无所适从。
“文殊。”不动声色地沉下口气,顾清辉搁下碗,决心从他处着手,“听闻王后也病,你不去看看?”
牧临川怔。
陆拂拂病?
少年面色细微变化,没有逃脱过顾清辉双眼。
顾清辉僵硬身子稍微放松下来:“多谢。”
牧临川兴致勃勃地笑道:“让文殊来喂嫂嫂吧。”
顾清辉心中咯噔声,匆忙移开视线,低声道:
“自己来就行,你年纪也不小,更是天子——”
少年惊讶地睁大眼:“这是哪里话,文殊在嫂嫂面前永远都是小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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