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嵩提着个食盒,快步行走在宫道上,进殿时候,掸掸袖子上湿痕。
脱鞋,只着袜踩在冰冷地砖上。眼便看到面色苍白,眉眼倦怠,坐在被褥间少年天子。
少年腿已经好泰半,不过依然是肌肤胜雪,脸颊泛着病态潮红。
这日倒没阴阳怪气地问王后动向,竟然破天荒地地在处理政务。
张嵩堆出满脸笑来,端食盒上前道:“陛下还不睡吗?”
“陛下虽顽劣不堪,却心思明澈,早早看出国朝弊病。”
知晓国之大蠹,无非豪门,便有意制裁门阀,推行统。
这点也表现在牧临川这些心腹身份上,他们大多有个共同特点,要不是出生寒门,要不就是末等士族,亦或者是像刘季舒之流心怀天下名士,更甚者,乃有才无德之辈,牧临川重才轻德,主张唯才是举。其心腹德行、才学、出生都能称得上句五花八门,这点倒颇有些魏武帝遗风。
牧家向服膺儒教,牧临川此举触及豪强利益,引起不少豪门士族强烈反对。
只是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用?
他们毕竟只是文臣,而非武将,手下无兵可用,就算磨烂嘴皮子也无济于事。
众人沉默瞬。
“看,长乐王若是真……”对方含糊道,“也不失为个明主。”
“此事休要再提,你都是陛下心腹重臣,岂能说这种话。陛下再顽劣,也是先皇嫡子,更是你等人君主。”
“牧行简此人明达善谋,能断大事,宏略大度,有帝王之量。但此人好大喜功,重名。”
色,虽至夜半,却依然打眼得恍若白昼。
忽而有人开口,迟疑地问。
“荆州兵精粮足,如今上京可调配宿卫亲兵不过两三余万……若是……”
缄默良久,终是将这句话说出来。
“若此战输怎办?”
“王异,”牧临川冷笑着往地上砸卷竹简下来,“孤早晚知晓他定要与堂兄勾搭在处。”
国朝危在旦夕,覆巢之下焉有完卵。
……
入春,上京便开始多雨。
春雨如油,缠缠绵绵,连下数日。
这是南方才有风流柔媚。
“他得位不正,又以自己妻子为饵,可谓小人行径。即位后必想方设法作出番事业来,来堵住悠悠众口,以此向天下宣告,自己才是真龙天子。”
“只是如今大雍已经不起他这般折腾……”
牧临川他折腾来折腾去,总归是折腾这些吃得肥头大耳门阀士族,对着这些假名士开刀。虽然说不上是爱民如子吧,却也不是那等为满足自己穷奢极欲,而压榨百姓,bao君。
相反,他物质欲望可谓是淡到极点,不论是山珍海味还是粗茶淡饭,在他眼里几乎没有分文区别。
若是有人能引导他向善,未尝不会长成个明君。
寒风吹动窗子,呼啦声倒灌入室内,吹动烛火打着旋儿飘摇不止。
寒光照得未消融残雪亮堂堂片,众人心里也是如明镜般,心知肚明,微生寒意。
大雍建国以来,历经战乱,“国政迭移于乱人,禁兵外散于四方”。
王城宿卫寡弱,四军、五校不少将领皆是“有将无兵”,宿卫中军除“二卫”外已形同虚设。
整个上京,所能支配中军总兵力不过两三余万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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