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乎就在这转眼之间,杀机乍现——!
“咻咻咻!”破空裂帛之声猝不及防地炸响。
这日,上京难得放晴。
顾清辉心情却阴霾密布,舌根发苦,尤其是目光落在牧临川身上之时。
牧临川微卷乌发温驯地垂在耳畔,乌发玄袍,笑起来时当真像是个无忧无虑,满怀亲昵少年郎。
正因为这份乖巧与信赖,才让她如此难以做出决断。只是荆州这多年谋划,绝不能因为她己私欲而葬送在她手上。
牧临川动作利落,不会儿就猎到只兔子,兔子那双红通通眼,竟然与少年有七八分相似。牧临川压根就没点儿“物伤其类”伤感,他睁大眼,有些惊喜地笑起来,像小孩子样拎着兔耳朵冲顾清辉炫耀。
……
永熙八年六月二十三日,在明知长乐王大兵压境,上京危在旦夕情况下,少年天子牧临川依然领着侍从妃嫔,浩浩荡荡数百人,驱车前往城北乐游原。当真是“绣罗衣裳照暮春,蹙金孔雀银麒麟”般醉生梦死,浮华耀眼。
为首两匹骏马并驾齐驱。
“嫂嫂?”少年红眸紧紧地盯着她,挑起唇角笑道,“发什呆?。”
顾清辉如梦初醒般地个哆嗦,对上牧临川视线。
大雨倾盆而下,在地上砸出个又个水洼。
张嵩急急忙忙从殿外赶来,入殿来不及揩去脸上水渍,便提着沉重袍脚,忙不迭地跪倒在少年面前,“长乐王兵马已暗行调动,想来不日后就要赶往上京。”
“是吗?”少年脸上毫无惊惧之色,似乎是早在预料之中。
张嵩欲言又止。
少年润泽红眸里,不惊不怒,眼里仿佛氤氲上京近日连绵烟雨。他若无其事般地换个姿势,唇瓣微弯:“许久未见嫂嫂,嫂嫂约孤同至乐游原游猎,张嵩,你说孤到底去还是不去。”
“嫂嫂你看,文殊可厉害?”
顾清辉勉强扯出抹笑意。
首猎就猎到只兔子,牧临川大喜,少年笑意满溢,夹紧马腹,跃马上前,拉弓如满月,如流星般直射而去。
顾清辉手抖得厉害,她阖上眼,沉下口气,迫使自己冷硬下来,朝暗中比个手势。
多方努力,不能因为她己之私,妇人之仁,付之东流。
少年身胡儿打扮,跨坐在马背上,以金环扣住发辫飞扬,鬓发间绿松石、珍珠、玛瑙等装饰,在日光下泛着温润色泽。
牧临川莞尔看着她,眼里蕴着点儿好奇之意,目光是不加矫饰亲昵与依赖。
“没事。”顾清辉摇摇头,苦笑道,“或许是这几日有些累。”
牧临川不疑有他:“待会儿文殊叫尚药局去给嫂嫂看看。”
顾清辉点点头,欲言又止。
只是眼里冰冷疏离并无任何笑意。
张嵩时哑然无语。长乐王大军已驻扎在石头城内,逼近上京,陛下却还是要纵情声色吗?思及,张嵩跪倒在地,缓缓行礼,劝诫道:“陛下,长乐王妃此行怕是早有预谋,欲与长乐王里应外合啊。”
牧临川眼睫低垂,声不吭。
眼前乍然浮现出少女微微苦笑模样,清冷眸子里含着几分无奈与几分宠溺,轻声道:“文殊,莫闹。”
他又不傻,当然看得出顾清辉此行用意,他只是想赌上把,哪怕是以性命为赌注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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